安置了一眾兄弟和家裡的管家廚子;
甚至、買好了飛美國的機票。
從今之後,他踐行諾言陪她左右,無論去哪。
眼下,他只要安下心等她醒來。
等她醒來,等她放下,天涯與共。
……
夕陽西下,點點橘光映在窗玻璃上,沉寂的意識迴歸,昏睡的人悠悠轉醒。
“姐?”靳川撇下陪護椅,一步拉近距離,半跪到病床床側,握住纖手的掌心加緊貼靠,就此展露笑顏,“你醒啦?”
曲指在他掌心摩挲,淡然的眸子裡染帶著晶亮的光芒,笑容淺淺。
“我去把表哥找來!”靳川亟不可待地起身要走,繞過牆角脫離她視線時,猛然轉頭,“不許睡了,等等我。”
陷於病床的人舒展眉眼,輕輕應下。
……
等到黏著林波,讓他再三仔細檢查,得他一遍遍的認可,靳川這才算將心安放。
安心的靳少爺大手一揮就要趕人,餘光裡的人忽然撐身子坐起。
“等下。”嬌弱的聲音涉入熱鬧的對話。
靳言搭上遞過來的寬大掌心,叫住正待轉身的人:“表哥,手術、開始了嗎?”
林波定了定身形,沉下眉梢,“昨晚開始的,早上結束了。”
失落感密密麻麻地積壓而來,壓彎脊背,壓得她緩不過氣……靳言扯動嘴角,“那她、”
“沒事的。手術很成功。”林波一鼓作氣,“她弟弟接她回去了。”
垂下的頭一陣亂點,寂靜無語。
“你安心養著,我回家給你們帶飯來。”
“表哥辛苦。”靳川打著哈哈,推送人出門,返回,見她側臥在床背對著他,竭力蜷縮在被子裡,他收歸笑容撲過去,隔著被子擁住她。
歡鬧褪去,房間內,一時,徒留他慌張的呼吸、她放低的抽泣。
·
呆坐在窗邊的人影伴隨隕落的夕陽而沉寂。
房門輕輕被推開。放輕踏落的步子終究會是驚起靜默抱頭流竄。
來人踱到窗前,坐到她那身側,餘光掃過,停滯在她腕上——
她戴著一串手鍊,手鍊上頭,茭白色的珠子流光溢彩。
他錯愣之餘,驚奇道:“這不是、”
女孩默然,遙望落地窗外為夕陽攏遍的暖色系的萬物,遠處有飄帶似的山路,有鬱蔥的密林,垂眼,落入自家的花園,她從前最喜歡坐在窗邊等,小時候等父親母親,過去這幾年的假期,等的人換了,等著的人心意不改。
靳川環視一圈,房間各處,除了床角——他們並肩坐著的這偏安一隅,房間裡由裡到外整齊到刻板,沒有人氣。
他是知道她晚上從不在自己房間裡過夜的,因為他的臥室在二樓、健身房樓下,每晚睡前都能看到由上方投射到草坪裡的微光。
他嘗試過勸慰,很多次,拿童年軼事或親情往事,以那個人沒出現時的她的世界的溫馨光亮,竭盡所能挖空心思地喚醒她的觸動。
她收起了稜角和冰刺,不再拒人千里,淡淡的像經歷過家庭變故、初長成少女的那些年。
她不曾拒絕過他或他們的好意,對他或家裡人,說歸說笑歸笑,轉身,窩進自己的世界,沉寂似冷泉深潭,攤開裹藏心內的傷,孑然一身,黯然相對。
他心思用盡,努力到底,也無法照亮她的心,他這才算不甘願地相信,她的心底世界,在那人之前或之後,不再對人全然開放。
或是按她的說法,她的心空了,現在跳動的只是迴圈血液的機器。
心事百轉千折,與她靜坐好一會兒,他記起來找她的目的,放低聲音,溫情脈脈,“我訂了票,我們的,去美國。”
她緩緩轉過頭來,對上他的眼,眼裡的晦澀漸漸被點亮。
他見她不語,重述一遍。
她半分喜悅都無,慘然一笑,“去那麼遠做什麼?”
他錯愣,“快要月底了,你不是要開學了?”
她擺正頭去,在他焦灼的目光中,緩緩牽扯嘴角,“我拒絕了導師的提議。”閉了閉眼,一滴淚洶湧跌落,“在回來之前。”
心中百味,起初的驚駭很快轉接到了然,之後,有無奈、感嘆又默許。
遠赴重洋,一心念著彼岸的故人,盼著團聚不離,最終,走到漸行漸遠的岔路。
愛情不牢靠,靳川以旁觀者看透這一點,心硬如鐵,堅定對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