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告訴我那天他加班因此離去得略晚,要走之時在廁所隔間裡發現了處於發情期的孫瑾。
“那個時候孫瑾的發情期已經紊亂了,還好我是beta不是alpha……”
前輩很是慶幸的說。
他送孫瑾回家,因著之前他和孫瑾蘇澤的關係都不錯,也就多說了兩句。
“我就勸他,你一個失去alpha的優質oga,還是早點為自己打算好。找個alpha哪怕找個beta,也比現在的情況強。他還年輕,萬一日後真有個差錯,那不得後悔死?”
“當時誰能想到他一個oga居然真的能不依附任何一個alpha呢?我也沒想到他一堅持,就堅持了這麼久。”
這些都是辛秘。
外人不知、除了孫瑾先生外現在也只有我和前輩知曉的秘密。
但我依舊看不懂孫瑾先生。
他當時,在想什麼呢?
四
“我當時什麼也沒想。”
“只是我既然決定了,自然就要走下去;帶著蘇澤的份一起。”
孫瑾先生伸手撫著墓碑上的照片,一臉平和。
那是我和孫瑾先生相熟之後的事了。
彼時我敬若師長的前輩已經不再外出工作,社會上對oga的歧視依舊存在但相比起若干年前,已好上不少。
那是個週末。我想起快到蘇澤的忌日,便帶花去看他,卻不料在墓前遇見了孫瑾先生。
我一時衝動,竟問出為何在蘇澤死後孫瑾先生走上了這條路——看孫瑾先生更早的言行,他雖然獨立自強不滿oga的地位,卻也沒有蘇澤走後的激烈奮進。
孫瑾先生沒有生氣,竟安靜的給了我答案。
“您的脾氣真好……”
那是孫瑾先生的答案嗎?
可惜我…不懂。
所以只好訕訕的笑,笨拙的找藉口轉移話題。
“我?我脾氣不好。”
“蘇澤的脾氣才是真好。”
孫瑾先生並沒有看我,但我並不覺得不滿。
他看著照片上的蘇澤,笑得那麼幸福。
我才是那個打擾了他的和蘇澤相聚的不速之客啊。
五
“不,不會。”
“即使將來某一天出現了能抑制oga發情的藥物、甚至是科技手段的進步使得ao之間的標記也可以被消除——坦白來說依現在的科技進步速度這幾乎是可以預見的未來——我依舊不認為對oga的歧視就會如此容易的消除。”
這一次採訪孫瑾先生的任務落在我身上,臨近尾聲時面對我問出的“您是否覺得隨著科技的進步oga將擁有真正的平等”,孫瑾先生答得篤定無比。
“這並不是一種僅源於生理構造的歧視。或者說,它最初來自於生理,最終卻形成精神綁架。”
“哪怕存在某個沒有abo沒有發情期、只有‘男’‘女’而女性負責生育的世界,恐怕那個世界依舊會有對‘女性’的歧視。”
“那不平等來得莫名其妙,然而鑄成這種想法的人卻如此理所當然——就像曾經alpha對oga一樣。”
“歧視源於內心,輕視發自靈魂。如果不從思想、從根源去改變,僅僅是生理上的解放,又有什麼用?”
“自願實驗那些藥物的oga們求的是一線生機,為的是後來者;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態度?”
“你看,有抑制劑,就會有催化劑。人心才是掌控這些的根本。”
孫瑾先生這麼說著,落日的餘暉落在他的髮間,有些刺目。
我忽然發現,這位抗爭了大半輩子的先生,已然老去。
六
孫瑾先生走得很安詳。
弔唁的人一群一群來,我也去了。
旁人都可惜孫瑾先生去得早,我卻覺得……孫瑾先生應該是開心的。
我記得那幾天見到孫瑾先生,和他閒聊他總是會提到蘇澤,說蘇澤過了這麼久終於肯來見他;絮絮叨叨的有時候還會和我說些他和蘇澤從前的事。
在孫瑾先生的話裡,蘇澤先生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一個…心志堅定、敢橫眉冷對千夫指的強勢alpha;一個面對孫瑾先生時周到細膩溫潤得完全不像alpha的人。
而孫瑾先生自己,卻更像是隻有一腔熱血滿是幹勁為人處世都不甚圓滑的愣頭青,和現在的他判若兩人。
現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