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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有人給您送了封信,囑您一定要看,說是和小公子有關。”俞言登時變色,拆開信一目十行的讀完,掀開簾子便叫家人備車,心急火燎出門了。

馮聞鏡和陸有矜已在京城的酒樓裡定下席面,見正主已到,都站起身拱手笑道:“恭喜大人父子團聚。”陸有矜道:“今日太倉促了,望大人不要見怪。”看這兩位都是親衛府的人,俞言心裡難免有幾分忌憚,但是目光落在六子身上,終是忍不住伸手撫摸兒子細軟的頭髮,也忘了兒子不會說話,語帶哽咽問:“還好嗎?”

六子很乖的點點頭。

俞言轉身對陸有矜道:“參領當時冒險把六子救下來,又照顧了他這麼多日子,老夫多謝了。”

陸有矜道:“大人當日秉筆直言,如今又有升遷,真是最有福氣的。”他舉起酒杯笑道:“晚輩敬您杯酒,也沾沾您的喜氣。”

俞言漸漸放下戒備,端起酒盅,一飲而盡。陸有矜頓了頓又道:“說起照顧,其實也談不上。六子聰明懂事,見到他的人自然都喜歡,他的臨哥哥就經常教他畫畫……”

六子登時面露焦灼,支吾著四處張望,俞言見狀,忙叫人給他拿來筆,六子寫道:“臨哥哥是個好人,一直照顧我,他被人陷害出了事,您一定要救他。”因為心思激動,筆跡逐漸凌亂,俞言安撫的拍拍兒子的肩頭。抬起頭關切的問陸有矜: “那這位臨公子究竟出了什麼事兒?”

陸有矜站起身深深一揖,把過程一五一十的講了。俞言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說的臨公子是不是被皇上表彰過的?你們破了太醫疏漏的難題,真是了不得……那個深柳堂,這些年救助了多少人,讓我自嘆弗如啊。”

陸有矜謙和幾句才道:“總之這件事可能要拜託大人暗中照顧了。”俞言早些年是個耿直的人,卻在前朝的風波里吃了大虧,如今好不容易重登高位,自然謹慎得多,但兒子畢竟是他們救的,這恩情也不能不報……心裡飛速想著,嘴上誠摯道:“若事情真是這樣,那就和他無關嘛,更何況還是恩人,我定會看顧謝公子。”

陸有矜又是一揖:“多謝大人了!”

說完這事,這頓飯吃得倒也算其樂融融,飯畢,眾人起身準備離去,陸有矜剛邁出門檻,忽有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跑著扎進自己懷裡。

陸有矜手搭在六子的肩上道:“你終於可以和家人團聚了,哥哥為你開心,知道哥哥家住在哪兒吧?以後要來玩。”

六子認真的點點頭,咬著嘴唇,半晌才艱難的輕聲吐出幾個字:“哥哥,多謝你……”

有什麼謝的呢?當時救下他只不過是一時心軟,並沒有付出過什麼代價。再說自己早知道他的身世和俞言重回官場的事情,卻遲遲不帶他相見,說到底,還不是自己有私心,想著俞言京兆尹的地位也許能在日後幫點什麼忙?自己做不到身藏功與名,且走在哪兒都擔著善人的名聲。陸有矜嘆口氣,忽然說不出的心煩,只想趕緊離開京城,和謝臨去個沒人知曉他們過去的地方。

時機

有俞言暗中袒護,謝臨的日子算不上難過。

案子也已經審理清楚,那人早上吃了含劇毒的藥物,暴躁推搡之中血流加速,因此毒發。

再加上親衛府連連向這邊遞口風,俞言大致也明白了誰才是幕後主使,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些人為何會和一個寫字的少年過不去呢?

卷宗好審,事情卻棘手,俞言雖頂住親衛府的壓力,不願輕易殺無辜的人,但卻不好輕易把謝臨放出去,只得向陸有矜再三說明,有章召的人壓著,自己也不能就這麼把人放出去,但請他放心,人只要在他這裡,定會好好照顧。

這事情拖了幾日,顧同歸已從城郊回來了,他找到陸有矜住的宅子,正準備喂追月,就聽到虛掩的門外傳來陸有矜和另一人對話的聲音。

顧同歸面向院子,漫不經心地遙遙望向他們。月亮已浮出樹梢,陸有矜肩上落了一層稀薄的月光,他身後跟了個高高瘦瘦的身影。

路過馬廄,陸有矜掃了眼正在吃草料的追月。對顧同歸笑笑道:“去城西了?”

幾個帶了潮泥的馬蹄印在月色下一清二楚,顧同歸沒反駁,皺皺眉轉身進了屋。

陸有矜並不打算追問,只對身後的那人說了句:“有話進來說罷!”

那高高瘦瘦的身影跨進了房門,面龐霎時清晰在燭光之下。

一燈如豆,往事如煙。

沈均垂下目光,屈膝,鄭重地叩了個頭,半晌才吐出兩字:“殿……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