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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頁

謝臨像是被這一聲嚇到了,睫毛顫顫悠悠的:“我答應奶公的,看清爹爹長什麼樣子就回宮去。”

謝鐸睨了一眼旁邊不迭賠笑的公公,一把抱起兒子:“可是爹爹還沒看清楚你呢!只能帶你回家,好生看看了!”

捏捏兒子小臉,便大步流星地向宮外走去。

那太監看這架勢,登時著了急,跪在地上哀求道:“謝將軍,您若是把小公子帶走,奴才就沒命了!求您可憐可憐奴才,把小公子給奴才吧,嗚嗚嗚……”

謝鐸對這太監的哀懇置若罔聞,只問懷裡的兒子:“你想和爹爹回家麼?”

謝臨倚在父親的懷裡,小手玩著脖兒上的鈴鐺,烏溜溜的黑眼睛轉著,是很開心的模樣。但他低頭看看跪在地上焦急的奶公。半晌嚅囁道:“阿臨要留下,阿臨走了,奶公會沒命的……”

謝鐸一怔——小小的孩子家,偏偏想得多。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捏住謝臨稚嫩水滑的小臉蛋兒,讓兒子和自己對視:“那只是一個太監——你想做的事兒怎能被一個太監左右?”

謝臨臉頰被捏得生疼,他聽不太懂父親的話,但是他卻沒有掙動,也沒有哭鬧,只抬抬含著水汽的眼睛:“阿臨要下去,阿臨答應奶公要回去的……”

謝鐸一笑,把兒子放在地上:“好吧!等著爹接你回家!”

若說起兵在這天之前只是謝鐸隱晦而模糊的一個念想,那在這一日之後便陡然清晰——他要成為讓眾人臣服的王者,而不是一個連見兒子都偷摸的人。

沒想到還沒等自己把兒子掙回來,新皇登基後便寬容的大手一擺,讓謝臨回府來住了。

人心是猜不透的,自從謝臨被送回來,謝鐸對他卻只剩淡然,甚至厭惡——他的執念被別人的一句話輕飄飄送回來,似乎是對自己最真切的羞辱。看見他,就想起自己在宮門口徘徊,結果被一張聖旨打發回家。這種恩典,和當時的掠奪,毫無差別。對謝鐸來說,要是他強迫著皇帝把謝臨送回家,也許才會對他百般疼愛,倒並不是因這是自己的兒子——而是自己爭來的。

兒子也似乎不在意他的疏遠或是親近,只一心往宮裡跑。慢慢的,他就更不願管這孩子。

這次謝臨私放太子,他是真的動了殺心——至少聽到訊息的那一瞬是。對於杖責的結果以及章家的心思,他隱隱能預感,卻依舊選擇放任——是想洗刷過往的恥辱讓謝臨徹底消失,還是怎麼樣?他也說不清

好似一陣風,又好似一場雪,在自己尚未作出最後決定的時候,已不動聲色的飛逝融化。謝鐸擦擦眼角,他知道,若再來一次,也許事情仍不會有絲毫改變。

德濟堂的門面不大,前頭是櫃檯和桌椅,後頭則是幾間屋子,白牆黛瓦,住著尚在單身的管事,郎中。

蔡叔徑直走到東頭的廂房裡,裡面躺著昨夜被救的少年。

蔡叔先瞧了瞧他身後的傷,傷口猙獰得嚇人,血水和膿血還在往外滲。他看了眼昨夜守在這兒的郎中問道:“你開的什麼藥方,怎麼治的?”

“外傷用了白及和三七,又給他含了個參片。”

蔡叔搭了下少年的脈搏,沉吟片刻問道:“昨夜究竟是何情形?”

祺兒道:“我半夜聽見有人扣門,開啟門一看發現這人在地上躺著。”

蔡叔皺皺眉頭:“扣門的人呢,走了?”

“興許是……我喊了兩聲,也沒人應。”

祺兒見師傅不說話,猶豫開口道:“這人還救嗎?”

蔡叔皺起眉頭:“這話你也能問出口?他還有一口氣,為何不救?”

祺兒不好繼續說,昨夜為謝臨看病的郎中介面說道:“蔡師傅,我瞧他身上倒像是刑傷呢!也許還是官家打的……最近京城正亂,要是救到賊人難免惹麻煩……”

蔡叔嘆一聲:“這麼大個孩子能做什麼事,就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亂世人命輕賤,咱們能救一個就是一個吧。”

祺兒想了想還是明白說道:“師傅,我看他傷勢雖重,身上旁的地方卻光得很,衣服斗篷樣樣好,就連發簪看起來都是值錢貨,我怕他和朝中的大人有關聯,牽扯重案……”

最近朝堂正在清洗前朝餘黨,這人萬一和那些事有關,可就……

“那也是他父母的事,他這年紀還不是受了池魚之災?”蔡叔心裡有數:“你們先專心救人!”

約莫十日之後,謝臨在蔡叔精心救治下,已約莫脫離了危險。

蔡叔對祺兒道:“咱們這兒只問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