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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頁

那些眼淚和委屈,謝臨如今一句也不想提。他握住顧同歸的手靜默良久,才道:“表哥,這些人是……”

“山匪。”顧同歸長話短說:“和你分開後,我被他們捉到匪窩了。”

“匪窩?”謝臨愣愣地看著顧同歸——在從前,他們連彼此換個衣裳都知道,可如今,他們卻在對方毫不知情的時候獨自面對了這麼多鉅變:“那……那你怎麼辦?”

“能怎麼辦?”顧同歸揉揉謝臨的腦袋,自嘲一笑:“和他們混吧,這年頭生死由天,誰還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其實,是聽到你的死訊才妥協的,想在山匪裡尋找機會,攪動這京城的風雲,現在看到你安好,那些心思都如浮雲般飄散了。

謝臨驚詫地望著顧同歸,和他們一起混著劫道麼?謝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顧同歸也看出了謝臨的疑惑,便補充道:“他們也不是一無是處,講義氣,也豪爽。表哥在那裡,也算是……算是一方安穩之地,再說我還能規勸他們少做惡事,別說我了——你怎麼在這兒?”

匪窩裡怎麼可能有好日子呢,不說之前的屈辱,只錢財來源便讓顧同歸飽受折磨。顧同歸從前常說要讓謝臨懂得世事艱難,但一到真刀真槍的時候,他就心疼,忍不住去編造一個謊言,好讓阿臨永不知世上的苦難。

顧同歸的話,謝臨深信不疑——他雖經歷了慘痛,但隨即便得到陸有矜和深柳堂的呵護疼惜,對於世間兇險,他依舊懵懂:“怪不得表哥要和這些人在一起,原是想讓他們走正路呢。”

顧同歸只是苦笑。

謝臨又點頭道:“他們都聽表哥你的話,是不是因為敬佩表哥的為人?”

他們聽我的話可不是因為這個,顧同歸暗自苦笑一聲,伸手捏了下謝臨肩膀道:“你怎麼在這兒了?回宮之後什麼情形?打探訊息的人為何說你得了急病……”

“回宮……”謝臨登時又回想起那一片狼藉和屈辱,搖搖頭已經現身的陸有矜扯過來:“我如今住在他家。”眼下是頂珍貴的時間,謝臨最想講的便是陸有矜:“他是個好心人,表哥!他在郊區建了深柳堂,裡面有好些病人,都是他自己出錢治!當時舅舅給他撥銀子就好了!”

謝臨激動地語無倫次,生怕漏了陸有矜的半點好處。顧同歸只是沉吟不語,聽到最後才面色一變——看來這人對謝臨的身世很清楚了。

陸有矜本是抱著殺伐決斷的心思一路追兇,沒曾想卻成了認親現場!在謝臨說話的當兒,陸有矜也靜靜地凝視顧同歸——這個本該登上皇位的少年此時穿著一件麻木的舊長衫,這衣裳的長度顯然和他的身量不相符。這衫子外頭又套了個絲綢的罩衫,非書非商,不倫不類。陸有矜懷疑這衣裳是從兩個人身上搶來的。

可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依然貴重——自顧自地,不需要衣裳,也不需要臣服。陸有矜對顧同歸有本能的敬畏——他的父親效忠的始終是顧氏。他年少時幻想統一疆域的聖主也是顧氏。是他親自參與的那場宮變,背叛了年少時的諾言……

與舊時的主人乍然謀面,陸有矜難免心酸,看到顧同歸在審視自己,忙拱手尊稱道:“殿下……”

顧同歸輕咳一聲,面上現出悲愴和難堪,他在那個地方再怎麼狼狽,都已是破罐破摔。而面對從前的歲月,即使穿這麼一件搶來的衫子,臉上就掛不住。

顧同歸淡淡地問他:“你怎麼和我表弟在一起?”

“這……”陸有矜接到個燙手山芋,小心回道:“阿臨離了宮,我便帶他到深柳堂了……”

聽見陸有矜這聲阿臨,顧同歸又沉吟著細看了他兩眼:“多謝你,我有幾句話要囑咐他,勞你去一旁稍等可好?”

陸有矜道聲不敢,牽著追月往林中走去。

謝臨伸著脖子,目光始終追隨著陸有矜的背影。在夜色的襯托下,那背影似乎也染上了黯然和孤獨。他說過的,看見自己的背影,就會寂寞……他這麼好,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呢?

“表哥。”謝臨的心有點發酸,語氣裡夾雜了委屈:“你怎麼能趕走有矜!”

顧同歸訝異地看著謝臨:“我有幾句話只想對你說,把外人趕走不行麼?”

“他又不是外人。”時間很緊迫,謝臨也要說清楚:“他是我……我的朋友。”

是心虛吧?這話說得結結巴巴,連耳垂也羞人得紅透。

顧同歸握住謝臨肩頭——他總是這般輕易地結交朋友。顧同歸正色道:“你有朋友是好事,不過沈均那般知根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