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堂屋裡,柳氏坐在上首的梨花木椅子上,她一隻手上捏著一塊方帕,另一隻手放在桌上,不過一會兒,她又站了起來,手上的帕子就沒有放下去過,向前走了兩步,想到什麼,又重新坐下了。
站在一邊的文蘭安慰她:“夫人,您莫要擔心,姑娘她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平安安的,定是路上遇到了什麼事,這才耽擱了。”
柳氏目露愁容,她自顧道:“怎麼會還沒有回來呢,派去的人打聽清楚了嗎?是不是別家姑娘也晚歸了?”
文蘭輕輕點頭:“是的夫人,或許是今年與以往不同,所以才未等到姑娘。”
柳氏因為文蘭的話,稍稍安心了些。
她端起桌上沏好的龍井茶,用杯蓋劃去浮葉,正欲要喝,恰好一個丫鬟急匆匆的從院外跑了進來,“夫人!夫人!姑娘,是姑娘——”
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文蘭正要開口訓斥她沒有規矩,卻叫柳氏給攔住了。
柳氏揚起捏著帕子的手,示意文蘭不要說話,她趕緊詢問那個丫鬟:“姑娘怎麼了?”
眼睛直直看著那個丫鬟,便聽她喘了口氣後,繼續道:“回夫人,是姑娘回來了,她現在就在府外。”
柳氏立馬站起來,她手中的杯盞因這麼一下,微微有點晃,她顧不得,將茶置於桌上後,也不理會那丫鬟,直接往門外走了。
“夫人!”
文蘭落後她一步出去,臨走前看了那丫鬟一眼,小丫鬟趕緊會意,她立馬趨步出院門,將這事傳到府上。
很快,各個下人奔走相告,二姑娘回來的訊息不一會兒便傳開了。
伙房的人開始忙活起來,他們要準備熱水,可以讓二姑娘隨時有洗漱的水,灶上一開始便擺好的膳食也開始煮了,婆子在一邊催促,夜晚安靜的陳府在這個時候忽然熱鬧起來。
大門口。
陳原昔朝緋玄行了個送別禮:“沐王世子一路好走。”
緋玄“嗯”了一聲,微微點了點頭,隨即調轉了馬兒的頭,悠悠的往街的另一頭走了。
陳原昔目光在他背影上停留片刻,然後收回視線,她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麼,目光冷靜得可怕,叫人不敢與她對視。
“囡囡。”
柳氏的聲音傳過來了。
陳原昔抬眼,看向臺階上的柳氏,她眼神柔了下來,笑了笑:“母親。”
“怎麼才回來?叫我一陣好等。”
柳氏面上有怪罪之意,可她的語氣飽含憂慮,握住陳原昔的手,將她上下打量一番,見她沒事,這才放心了。
“出了一些變故,我這才晚回來了,不過眼下已經解決了,您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陳原昔淡笑著與她解釋。
柳氏不作多問,她牽住陳原昔的手,一邊帶著她往裡走:“囡囡,咱們先回家,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現在都這麼晚了,你該要好好休息,小姑娘家家的,熬夜多了對身子不好,你正是長個子的時候,更不能怠慢了。
還有,你記得要先去洗漱,噢!對了,孃親給你留了雪蓮蜜棗羹,喝了這個要洗口,記得沒有……”
柳氏數著她家囡囡待會要做的事,沒有注意到,被她拉著手的陳原昔聽著她的話,眼圈不知不覺就紅了起來。
哪怕已經在柳氏的身邊這麼久了,陳原昔還是覺得眼前的這一切,是多麼的不真實。
那個躺在床上病入膏肓的柳氏,與眼前這個充滿生氣活力的婦人漸漸重合起來,陳原昔知道,這不是夢,可她比任何一個時刻都害怕這一切消失,她怕柳氏起不來,怕柳氏與她說不出話,更怕柳氏閉上雙眼。
這一切,猶如一個噩夢,纏在陳原昔的身上,叫她心痛得窒息。
察覺到陳原昔的腳步慢了下來,柳氏回頭,卻見少女紅了眼,眼裡潤潤的,好似要哭了。
柳氏駭了一跳,她緊張道:“囡囡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還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告訴娘,娘替你做主。”
柳氏能想到的,只有是陳原昔在外邊受了委屈。
她看著少女沉默許久,然後對她搖了搖頭。
柳氏這下是不淡定了,她以為陳原昔是不願意說,立馬正色,雙手扶在她的手臂是上,與她道:“囡囡,你不要害怕,有什麼委屈,就與孃親說。
你記住,咱們府雖比不過皇親貴族,可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為你一個女娘做主還是綽綽有餘的,咱們不怕被人欺負,就怕受了欺還不敢往家裡講,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