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
京城,大雪飛揚。
天空如同被撕裂了般,鵝毛狀的雪花洋洋灑灑飄落,將大地覆蓋成一片白色。
整個宮闈城牆被包繞在白雪之中,只有大片的琉璃碧柱尚見身影。
與此同時,一場異常激烈的逼宮謀反案最終以慘敗在嚴冬中落下了帷幕。
城西,刑臺之上整齊地跪滿了三列身穿囚衣的階下囚,等待著處決前最後的時辰。
刑臺下圍滿了觀刑的百姓,人們議論紛紛,眼神中滿是鄙夷,期待著階下囚們被就地正法。
滿臉兇相的劊子手立在刑具旁,手中的彎刀在寒風中冷氣森森,令人膽顫。
那劊子手的一個眼神,便可以讓多舌的百姓閉上嘴巴,不敢言語。
這時,一個身著華服的年輕女子自人群中走了出來。
她一襲雪白毛絨狐裘,長髮高高綰起,其上插了一支水晶碧玉牡丹步搖,樣貌貴氣,由下人小心地攙扶著一步一步上了刑臺。
她微微抬高下巴,高傲地開口道:“本宮欲與二妹妹告個別,不知可否通融一二?”
只見原本兇相畢露的劊子手一下子變得恭敬起來,他躬著身,向年輕女子行禮,小心地諂媚道:“娘娘請。”
華服女子唇角微微彎起,徑直走過刑臺中央,步子緩緩,來到跪在眾多囚犯之中的一個女子面前。
那女子身形瘦削得不像話,恍若紙人,一觸就倒。
女子低著頭,透過她凌亂的髮絲隱約可以看到她蒼白無血氣的臉,以及那雙木訥無神的眼睛。
女子形容枯槁的模樣,甚是狼狽。
華服女子眼裡閃過一絲得意,隨即又被一種莫名的優越感取代。
她抬手,細細端詳著她那蔥白玉指所戴著的玉鑲金護甲,目光落在其上,衣袖滑落,露出腕間的羊脂白玉鐲子。
氣吐幽蘭:“好妹妹,大姐姐來看你了,送送你最後一程。
姐姐我看著你現在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模樣,心中甚是心疼,恨不得能為你遭了這份罪。
可沒有辦法,妹妹你偏得自己受著,姐姐幫不了你。”
她慢條斯理地自顧說著,語氣之中,彷彿真的是一個為妹妹找想的姐姐,神態卻是十分倨傲。
見地上的女子對她的話仿若未聞,年輕女子繼續開口道:“妹妹聽姐姐說,太子逼宮謀反未遂,犯下大罪,本是死罪難逃,奈何陛下仁慈,饒過太子一命,只將其貶為庶人,一生關押在大牢。
定國公府作為太子母族,也參與在其中,無法逃脫責任,以聯合太子逼宮謀反之罪名被陛下株連九族。
而妹妹你身為定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不可倖免,遭受牽連。
我的好二妹妹,你現在一定非常後悔當初要嫁去定國公府了吧?
畢竟,那個定國公世子從未喜歡過你,闔府上下也未嘗善待過你。
我猜,那定國公世子,想必連碰都沒碰過你一下吧。
你也一定很好奇,為何那個讓你一見鍾情,心心念念要嫁的人會變成定國公世子。
是本宮,告訴你,那個救你的人是定國公世子,你竟信了,更加可笑的是,你居然在嫁過去之後發現不是那人時,還傻傻地跑過來問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我的一番忽悠之下還以為我是為了你好,當真是愚蠢至極。”
地上的女子指尖微動,眼神呆滯無神。
她淡淡地開口說道:“我不顧父親和母親的反對,執意嫁去定國公府,與孃家疏遠,產生種種隔閡,疏不知,定國公府看上的,無非是父親在朝中的人脈。
對定國公府而言,一個沒有孃家人扶持的媳婦便是沒有利用價值,戲也懶得演。
陳清歡,陳家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陷害我?”
聞言,華服女子的聲音立馬提高,她甩袖,目光狠毒,“你問我為何?你居然問我為何?
好!我告訴你,因為我恨你!我討厭你!
我恨為什麼同為陳家女,你陳原昔就能享盡父親母親和兄長的喜愛?
而我就要伏低做小,謹小慎微,什麼也比不過你!事事都要低你一頭,說到底,不過是因為你的嫡出身份罷了!”
說罷,她突然輕笑出聲,“可那又怎樣,最後還是我贏了,蜀王平反救駕有功,被陛下立為新一任太子,本宮現在是太子側妃,而你,不過是一個人人喊打的階下囚。本宮與你,早已是雲泥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