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一暗,她就會止不住地想到徘徊在生死關口、命懸一線的那段時間。在家中時,尚有兄長作陪。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她也可以肆無忌憚地點燈入睡。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克服了這個困難,沒想到她還是高估了自己。
不僅如此,她如今還在扉間面前暴露了自己這個弱點,真是丟人。
扉間沉默了許久。
半晌後,扉間那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輕響。他摸黑起了身,隨即,角落裡便亮起了豆大的光點。扉間盤著腿,點燃一盞油燈,慢慢地說:“點燈睡吧。……放心,不是因為你。我在戰爭時落下了些壞習慣,必須要有光才睡得著。”
奈奈子微愕。
扉間這傢伙……
該不會是為了她才故意這樣說的吧?
懷著複雜的心思,奈奈子將頭探出了被褥。匆匆一瞥,她只看到那個男人微勾的寬厚脊背,寢衣鬆鬆垮垮地掛在他的肩上,露出一截肌肉結實的肩膀來。微渺昏黃的光撲在他的面頰上,映得他那銀白色的碎髮都有了夕陽的色澤。
奈奈子眸光一動,隨即她背過身去,兀自闔上了眼睛。
她這一夜做了許多夢,有好的夢,也有壞的夢——
起初,她彷彿回到了戰場上,面對無數千手一族的敵人,孤立無援;後來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窩在暖實柔軟的被窩裡,手邊抱著一個溫手爐,舒服至極;不一會兒,她又置身於寒冷的嚴冬,渾身都被凍得發抖;好在之後她又走到了春天,坐在被爐裡吃茶。
反反覆覆,揮之不去。
最後,她終於從夢魘中掙扎而出,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這一眠,竟然前所未有的愜意安適。
第二天天空微亮,天邊露出一截魚肚白,奈奈子慢慢睜開了眼。模糊的視野歸於清晰後,她便看到面前有一截寢衣起伏的輪廓。此時此刻的她,竟緊緊地將自己的臉頰貼在扉間的胸膛上,雙臂環抱著他的腰,彷彿抱著一個巨大的木樁。
奈奈子:???
奈奈子:……!!!
“還在……做夢嗎?”奈奈子恍若夢遊一般,喃喃地念了一聲,露出了夢幻般的笑容,用手指在扉間的腰上彈著、揉著。
“觸感很真實。沒想到夢中的扉間,手感這麼好啊。”奈奈子感慨了一聲,說道:“也對,反正是筋肉派的千手嘛……”
“這不是夢。”
扉間沉沉的聲音,忽而猶如炸雷一般在她頭頂響起。
“啊?”奈奈子驚愕,立刻觸電般將手收了回來。她抬頭,恰好看到扉間一臉的不耐煩。
千手扉間半皺著眉,一副等久了的模樣,開口說道:“你這傢伙,總算醒來了啊。”
“千手扉間!”奈奈子直起了身,警惕地質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沒有喝水,她的嗓子有些乾啞,聽起來不如平常那樣有氣勢。
“說來話長。”扉間撥了撥自己睡得凌亂的銀髮,說:“你睡相不好就算了,還愛四處亂滾。第一次滾到我這兒來,我推走了。後來又滾進來兩次,把我當做抱枕,我推都推不開。不抱著我的時候,你就說夢話,讓我根本睡不著覺。我也沒有辦法。”
奈奈子:……
扉間毫不留情的話,令她的面龐微微泛紅。
她知道自己自從傷愈後,睡眠質量就極為不好,斑哥也說過她時常在夢裡說胡話。她本以為昨天睡得那樣香甜,這些毛病肯定也大好了,沒想到事實全然相反。
“那個……扉間。”奈奈子小心地問:“我說了什麼夢話?”
“你啊?”扉間朝她投來冷厲的一瞥:“你說,‘我要殺了千手扉間’。”
奈奈子:……
啊,果然是她會說的話呢。
“哦,對了,還說了‘扉間的手感真好’。”扉間又補了一刀。
“閉嘴!”奈奈子瞬間炸毛,像是被拔了毛的貓咪,直接把枕頭拍到了扉間的臉上。
扉間沒有理會她,起來洗漱穿衣。天色雖還早,但執行任務的忍者必須提前做趕路的準備。因此,大多數同行的忍者們都已經起身開始整理行裝了。
扉間走出房間,詢問昨夜輪值的情況。幾名部下朝他詳細報告昨夜的風吹草動,目光卻止不住地朝扉間的房間裡溜。
——昨天晚上,向來不近女色、沉迷學習的扉間大人,竟然和一位來自宇智波一族的女性同房而眠。雖然這可能是出於“公務”的需求,但其中難免混有什麼奇妙玄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