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簡單地重複了一遍這句話,這一回,戴婭的態度卻沒有那麼強硬了。可是她仍然不想答應奴僕的請求,嘟囔著說:“我的命令才是……唔……”
不甘的話語,被盡數吞入唇舌之中。
他的親吻帶著奇妙的魔力,讓戴婭心甘情願地沉淪放縱下去。即使知道兩人之間身份差別猶如雲泥,她也願意短暫地沉淪於這時間定格的一刻。
山坡上的風吹了起來,帶來一陣死亡與味道。弗緹斯鬆開了輕喘不已的戴婭,走到那把弓前,彎腰將它拔出了深插著的土地之中。
這把弓猶如深植在這滿溢著死亡氣息的土壤裡一樣,與周圍的地表渾然一體。它的周圍零散落著四五具形貌各異的屍體,都以痛苦翻滾、朝著弓掙扎伸出手臂的姿勢定格死去。半白骨化的軀體露在風霜之中,格外瘮人。
弗緹斯將斗篷的兜帽重新戴上,對自己的主人說:“山坡上有一座森林,你就在那座森林裡等我回來,不要踏出去。”
“弗緹斯……!”戴婭抓住他的衣角,惱怒地說:“我恩准你去完成你的事情,可你竟然讓我去那樣髒汙的所在,你太狂妄了。你不可能逃離我——你是我的東西。”
弗緹斯漠然聽完她的話,用手掌捧住她的面頰。
“山坡上的森林裡,住著討厭人類的矮人一族。只要有它們在,就沒有人敢於踏足那座森林。而你不一樣……你身上有我的味道,它們害怕我。”
說著,弗緹斯的聲音低了下去。他湊近了自己的主人,在她的耳畔低聲說:“我不介意用其他的方式留下我的味道。但是,誠如我先前所言,那樣做是悖神的。我是光明之神虔誠而忠實的信徒,我做不到。”
說完這句話,他便扯緊了斗篷,朝著奧姆尼珀登的方向走去。他黑色的背影,與那些堆疊的屍塊和高聳的壁壘合二為一,彷彿他走進了張開著大口、吐露著死亡之息的地獄之門。
戴婭輕蔑地哼了一聲,便轉過身朝著那座森林前行。她就像是滴落墨汁之中的一滴純白顏料,在一片黑灰中透著耀目的光。風捲拂而過,她烏黑的長髮與白色的裙角被鼓起,烏髮間的深紅寶石像是綻在黑色麥野裡的一朵玫瑰。
她和海穆拉做了一個交易。
她向國王屈服,答應嫁給海穆拉。而他給出的代價,則是讓戴婭獲得夢寐以求的自由——在婚禮之前,她可以盡情地四處遊覽玩樂,縱情聲色。
“我割下弗緹斯·加爾納頭顱的那一天,”那時,海穆拉露著輕淺的笑意,對戴婭這樣說:“便是婚禮舉行的那一天。我會用弗緹斯的顱骨做成酒盞,為我們的姻緣慶賀。”
戴婭步入了森林,她的內心帶著淡淡的期願和憂愁——希望弗緹斯可不要倒黴地馬上就死了。
森林裡的小矮人們影影綽綽地浮現出了自己的身體輪廓。它們盯著這個美麗無比、猶如獲得神眷的女人,又開始了細密的竊竊私語。
“她是光明之神的侍奉者……人類的神官……”
“她身上有魔女阿芙莉亞的味道。”
“她背叛了她的神。”
作者有話要說:專審大人,本篇只是親了一下嘴而已,求您讓我的男女主親一下嘴吧。
☆、 008
站在山坡的頂端,恰好可以眺望奧姆尼珀登的城牆。城外的屍堆一片狼藉,禿鷲落在堆疊的殘骸上啄食。
弗緹斯有弓,卻沒有箭矢。他不尋找武器,只是空茫地拉開了弓弦。
紅色的暗光凝在引滿的弦上,彷彿血液凝鑄而成。他的斗篷被鼓起,在風中空落落地飄著。即使看不到他的面孔,戴婭也能察覺到此刻那足以使時空凝固的凜然森冷之氣。
嚯然一聲勁響,那宛如流光般的箭矢便飛射出去,直直地撲向城牆。雖然箭矢細瘦,卻將周遭的灰塵瓦礫猛然揚起,使他們朝著四面紛灑落下。
灰黑的牆壁被箭矢破開了一個一人高的大洞,塵土撲簌地從洞頂朝下落著。守城的軍士匆匆忙忙地下來檢視,城牆處登時一陣喧鬧。
弗緹斯像是沒看到那些身穿銀甲、手持長矛計程車兵,將弓收了起來,乾脆地朝自己破開的洞口走去。洞口處混亂起來,一片亂戰的紛雜響聲。
戴婭提著裙角,從山坡上看到這一幕,面頰上湧起了玩味的笑。她像是找到了什麼新鮮的玩具,正躍躍欲試地想要摧毀它。
她想,如果弗緹斯時時刻刻都是這副模樣,戾氣駭然、殺意四現,那該多麼有趣啊。平時的弗緹斯像是一塊枯朽的木頭,哪怕用刀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