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戰鬥時沾染到身體上的汙垢沖洗乾淨,那些清水順著身體的弧度向下滑去,流淌過毫無遮掩的傷口時,便帶起一片刺痛。
她垂著雙手,彎下腰,把頭探入了水面之中,緊緊地閉著眼睛。水面撫著她的臉頰,將一切汙濁都洗滌乾淨。這不能呼吸的十幾秒,讓她的大腦短暫地完全空白。一片茫然之中,只剩下了水波湧動的聲音和傷口的刺痛感。
十數秒過後,身體就開始迫切地渴求著氧氣。花時抬起頭,大口地呼吸著。氧氣進入身體,驅走了所有的渾濁。一片黑暗的房間之中,唯有她自己的呼吸聲迴響著。
忽而,門的方向傳來些微的響動。伴隨著細碎的輕響,一道黯淡的光從那裡漏了進來,同時響起的還有苦無破空的風聲。她保持著投擲出苦無的姿勢,看著那柄苦無直接穿過了宇智波的軀體,然後她微微皺起了眉。
“做什麼?”她緩緩地放下了自己的手,說道。
“傷藥。”對方說完,將手中的藥物擱置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因為光亮的照入,水面上泛起了淺淡的光,迎著一個方向微微亮了起來。她隱沒於黑暗之中,用手掬起了一捧水,分開手指,任憑那些水珠灑落下去。
“知道了。”
宇智波斑沒有再說話,無聲地退了出去。
將身體清洗乾淨後,她緩緩地走出了浴池。她的腳步踩過了溼滑的地面,留下一串溼淋淋的水痕。她摸索著套上了自己的衣物,卻在摸到那些藥膏的時候猶疑了。
要用他給的藥物嗎?
他似乎沒有殺死自己的理由。
她已經是一個“擁有利用價值”的人了。
她將手搭向了自己腹部的傷口,為那輕觸時的疼痛而輕輕皺著眉。繼而,她的手繼續向上撫去,隔著衣襟試圖觸碰胸口那道年歲已久的疤痕。
那是宇智波鼬留給她的疤痕。
當年她在木葉忍村外被他救下的時候……是誰幫她換藥的呢?
這些時隔多年的疑惑,重新又從心底瘋漲了出來。
她用披在肩頭的毛巾一角擦著頭髮,赤著腳走出了浴室。溼淋淋的水珠沿著小腿的弧度淌下,在腳踝處勾出一道漂亮的曲線,最後隨著她的腳步印在了木質的地板上。已經是夜深之時,川之國陷入了一片寂靜。
她抬起頭,從窗戶中看向屋外高懸的彎月。深藍色的天幕將一切都包裹其中,月亮的光芒很是柔和。因為這閃爍如水的光華,附近的星都悄然隱去了自己微弱的亮光。四下一片安靜,這裡似乎只剩下了她。
她推開其中一間房間的移門,在不知誰人準備好的被褥之中躺下。清洗過的身體變得輕鬆了一些,但是疲憊卻忽然開始冒出。白天激烈的戰鬥已經遠去,那些曾經讓她為之努力的企圖也變得模糊朦朧起來。
安靜的夜裡,似乎什麼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她自己。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時,她忽然察覺到有人在她的身旁出現了。這樣神出鬼沒的方式,除了斑,不會有別人了。
她緊緊地閉著眼,一動不動,彷彿自己真的已經陷入了昏沉的睡眠,暗地裡卻將一直壓在手下的苦無朝著斑的方向微轉動。
斑雖然出現在了她的身旁,卻一直沒有說話,似乎是害怕打破了這夜色之中的寂靜。許久之後,也許是察覺到了她起伏不定的呼吸聲,他才開口說話:“你的傷口沒有上藥。”
這突如其來的奇怪問題,甚至讓她忘記了她正在裝睡。花時下意識地回答:“小傷而已,不需要上藥。”
“我來上藥。”斑說著,就朝她的方向探出手。
“不。”她直接轉身,把脊背朝向了他的方向:“我不需要上藥,小傷而已。”
也許是她這近似小孩子賭氣的動作讓一向保持著苦大仇深形象的斑不知如何應對,他再次陷入了無言。月色很寂靜,屋外的風偶爾吹著屋簷下懸掛的鈴鐺。那清脆而柔和的鈴聲聽起來很是渺遠。一忽兒是一連串的快,一忽兒又是懶洋洋的緩,叮咚清越。
許久之後,斑忽然問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後悔了嗎?”
這個問題他曾經問過數次,但是她始終沒有回答過。這一次,她亦是如此。
“你所說的後悔,是指什麼?”她說
“我以為,在看到卡卡西的時候,你會有後悔之意。”
兩個人的話語問答始終對不上,她不回答他的問題,他也另擇他言,兩人互相迴避著,不知道是想躲避什麼話題。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