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聽,風在說話。”
她說著,將手安靜地搭上了斑的肩頭。她以為他會伸手製止,或者直接訓斥她的悖逆,熟料他卻熟視無睹,似乎真的在仔細聽風中的呢喃。
時間在緩慢的過去,風中有著葉片的絮語。她似乎可以聽到不知何處的花朵悄然綻放的聲音,那些層疊的花瓣緩慢地、緩慢地展開,在風中搖曳著青澀的身姿。月光照耀到了世界的盡頭,她卻看不見。
她的手攀著他的脖頸,一路撫過他微微翹起的黑髮,將橘色面具的繫帶毫無阻礙地解開。這一次,無人說話,也無人阻礙,她又一次地聽見了面具落地的清脆響聲。
鼓譟的心跳聲在耳邊一瞬間放大。
花時想要伸手去撫摸他的臉頰,斑卻抓住了她的手腕,摘離了自己的面龐。她轉動了一下手臂,無法掙脫,只能繼續將手臂擱置在他的雙肩上,摟住了斑的脖頸。
他不讓她觸碰他的臉頰。
——為什麼呢?
是因為觸覺會告訴她,他的長相到底如何嗎?他是否有著微微挑起的眼角與纖長的眼尾睫毛,是否有著溫和的笑容與好看的眉目?
花時又一次踮起了腳,她環繞著對方脖頸的手臂愈緊,就彷彿在洪流之中抓住了漂泊而來的浮木,始終不肯鬆手。斑的呼吸聲近在咫尺,清晰可聞。
一切都在此刻變得觸手可及。
他太高了,即使花時踮著腳,也不能讓他平視自己。斑伸手扣住了她的頭頂,帶向了自己的方向,他微微彎下身體,這脊背的微小變化讓她的手掌敏銳地察覺,她的神經又緊繃起來,似乎只要輕輕一勾,就可以盡數折斷,全線潰退。
他俯身彎腰,她踮腳抬頭。
花時的指尖微微縮攏,抓緊了他背後的衣襟。她的腦海中忽然閃現出很久之前的午後,她一件件收下晾曬在庭院之中的衣物,那件黑色的、寬大的,帶著旖旎而美麗幻想的衣衫落在了她的手中。
她似乎可以感受到那個人身上的味道。
斑的呼吸聲愈發迫近了她的臉頰,她的唇角露出了笑意,無法遏制的聲音自喉間溢位,那話語聲有著茫然與欣喜。
“哥哥……”
她無意識的呢喃,卻讓曖昧的氛圍瞬間冷卻,降至了冰點。
斑沒有再靠近她的面頰,他漠然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宇智波止水已經死了。”
沒有感情的話語,讓她的心瞬間向下一沉。她抓著斑衣襟的手緩緩地鬆開,她說:“那你是誰?”
斑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宇智波斑。”
“我不信。”她固執地摟著他的脖頸,說:“宇智波斑已經死了,沒有人可以活那麼久。只要是人類,就一定會有老死的那一天。”
“相信與否,是你的事情。”斑伸出戴著黑色手套的手,用手指撫過她的嘴唇,說道:“但是,你只要清楚一件事。宇智波止水已經死了。”
她的手漸漸僵硬,最後終於鬆開了斑的衣襟。花時退後兩步,掙脫了他的手臂,站穩了自己的身形,一時心下一片茫然。
哥哥……已經死了嗎?
斑是不可以被人相信的……他的一切都是謊言,他的面具,他的身份,他的名字……都是假的,那他的這句話……也是假的吧?
她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的斷續聲響,是宇智波斑拾起了面具,重新戴在了面孔上。她也不再用護額擋住自己的眼睛,將其重新推到了額頭上。
入眼的世界一如之前的模樣,宇智波斑穿著黑色的外袍,用橘色的面具擋住自己的面孔。她唯一可以看到的,便是那隻猩紅色的寫輪眼。
“很快,有人會告訴你一切。”斑用手扶了一下面具,說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見鼬嗎?……他來了。”
似乎是要應證他所言非虛,一隻黑色的烏鴉陡然掠過了她的眼前。花時的視線被那隻黑色的烏鴉攫奪,忍不住用目光追隨著烏鴉飛去的方向——在草地的另外一邊,澄黃色與深藍交錯的月夜之下,一個黑色的身影漸漸出現。往返飛復的烏鴉交叉描畫出他的身形,讓人可以看清楚他的容貌與那一襲黑底紅雲的長袍。
他的下身觸及地面便消失了,顯然,這也是藉由烏鴉帶來給她、隨手製作出的幻象。
鼬的眼光微微一動,掃過了站在一起的花時和斑。幾片烏鴉的羽毛搖曳著落下,飄落在暗青色的草葉堆中。
“是鼬啊。”她說。
“看來,你沒有把我的警告放在眼裡。”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