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確實是這樣。”
聽著她的話語,鼬不自覺地也笑了一下。他的微笑一如往日,就像花時見慣了一樣溫和,卻只出現了一會兒便消失在唇畔。
“今天是滿月。”花時沒有繼續等他剩下的話,而是抬起頭看著掛在夜空之中的月亮,說道:“不知道哥哥會在哪裡呢?他應該也看得到這麼好看的月亮吧。”
鼬聞言也抬起了頭,誠如她所說,今日的月顯得與地面格外的親近,掩映的雲遮不去它的光華。世界上的所有人事和風景都改變了千千萬萬次,唯有月亮的光輝一如舊日,從來沒有改變過。也許播撒於海面,也許飄渺於天際,卻從沒有人可以更改它的模樣。
“花時,如果……以後,你長大了。”鼬站在了她的面前,遮去了她的視線,她不再看得見夜空之中的月亮。
“你會想要怎麼樣的親人……?”鼬緩緩地說了這句話,然後補充道:“意思是,像爸爸或者媽媽,兄弟或者孩子那樣的親人。”
聽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語,花時一怔,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了鼬一家人的模樣。嚴肅可怕的爸爸,和藹細膩的媽媽,溫柔優秀的兄長,還有負責傲嬌和玩小恐龍的弟弟。
“像你家那樣的吧……?”花時遲疑著說出口,繼而否決了,說道:“不,不需要。我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我有哥哥就足夠了。”
“是嗎?”他反問了一句,也許是因為沒有得到滿意的回答,因而重新陷入了沉默。
“這就是你今天想和我說的話嗎?”花時換了一隻手託著自己的臉頰,說道:“看起來,工作太忙果然也不好,你現在的模樣嚴肅的可怕。是還沒有從工作狀態緩過勁來吧?未來的家庭什麼的,我還沒有考慮過。現在的我啊……只想等到哥哥回家的時候。”
·夜色
“不。”鼬說著,又一次否決了她的話語。
“那你……”
他的面龐突然地靠近,一瞬間便近在咫尺。因為距離的縮短,哪怕沒有光亮,她也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的面容。額上的木葉護額、熟悉的五官、垂落的黑髮,還有眼眸之中再也掩抑不住的猩紅色。
那一瞬間,似乎就連血脈之中湧動的血液,也短暫地一滯。
猩紅的顏色,就好像火焰,也像是鮮血染就。
他的眼裡有三顆勾玉。
黑色的,安靜的……
為什麼他要如此靠近呢?
明明從前的他一直恪守禮貌,總是不遠不近地保持著最合適的距離。這是他第一次將自己的面龐湊的那麼近。
“對不起……”
幽長的話語飄散於夜風之中。
“為什麼……”
為什麼要道歉呢?
未完的話語,被他突然拔刀向前的動作打斷。
一瞬間的寂靜和溫存,都因為拔刀時刀刃與刀鞘摩擦的銳利聲音而被打破。
她不明白他的話語,就像她不明白他臉上驟然一閃而過的痛苦神色,不明白他的短刀為何會在一瞬之間突入了她的前胸,再從背後沒出。她也不明白為什麼青綠的草葉必須枯萎,春日的花朵必須凋謝,月亮為什麼一定要從圓化為缺,漂亮的日光必須被陰雲所遮掩。
如果那些樹枝上的葉片可以在四季都保持著同樣的顏色,生命的脈絡蜿蜒不息地朝天空中生長;如果那些花朵可以始擁有綻放時的姿態,用同一種嬌嫩的顏色貫穿日月的始終;如果月亮一直用毫無殘缺的形態映耀著地面,將溫柔的月光分享給每一個人;如果夏日的陽光可以毫無障礙地驅散所有云翳,直至照射進歲月的每一個角落。
是否那樣,她也會一直盛放於四月春日的枝頭?
是否那樣,她也不會失去哥哥,繼而失去其他的東西?
她咳了一聲,排卻腦海中瞬息湧動起伏的萬事萬物,溫熱的血液沿著唇角向下淌去。她略略地低下頭,正好看到那柄泛著銀色光華的刀自她的胸口緩緩抽出。熱燙的血跡止不住地從身體之中湧出,在瞬間便將彼此的衣物沾染。
驟然而至的痛楚,呼嘯著席捲了身體的每一寸。
“為、什麼……?”她覺得自己眼眸中有什麼在隱隱作痛,便合上了其中的一隻眼,然後抬起頭掙扎著去看他。視野有些模糊,好像一切都染上了血液的痕跡,包括他的熟悉的、溫柔的面孔,和有著三勾玉的眼睛。
他沒有表情地將刀刃的最後一寸抽出,然後就著這親暱的姿勢,無言地在她的頭頂獻上一個吻。垂落的刀刃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