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蕭駿馳麾下的小將軍,一張白淨娃娃臉,滿嘴跳脫飛揚辭,最是活潑不過。為了見一見未來王妃模樣,私下裡自膠州疾奔至競陵。
至於眼前這個男人……
若說他和宋枕霞有哪裡相似,那便是二者都是男子。
這偌大天下,敢頂著宋枕霞的名字胡來的,想必也只有那一個人了——權傾魏國的攝政王閣下,蕭駿馳。
姜靈洲雖然在心底猜出了他的身份,卻不急於點破。一來她為報性命之恩,答應為宋枕霞守密;二來,既然這位競陵王想要逗她,她也不妨也逗一逗競陵王閣下。
“原來是宋小將軍,久仰。”姜靈洲以袖掩面,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
“王妃不必見外。”蕭駿馳道:“叫我枕霞就好。”
“宋小將軍,未有婚儀,河陽不敢自稱‘競陵王妃’,也請宋小將軍以‘公主’呼我。”姜靈洲露出笑容,如此說道。
樹枝後的男人沉默了一會兒,沉沉說:“遲早會是王妃,喊了又有何妨?”
說著,他便撩開頭頂的枝葉,想要朝前走來。那枝葉上的殘雪向下一滑,直直地落到了男人的肩上,啪嚓碎了開來。
場面頗有些滑稽。
雖說此刻他模樣尷尬,可他終於走到了姜靈洲的面前。
他比宋枕霞還高出許多,姜靈洲在他面前,便似一隻可捧在掌心裡的鳥雀一般。而他卻如身在籠外的賞鳥人,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面前這羽毛璀璨的小傢伙。
姜靈洲抬頭望他一眼,只覺得他的眸色直如石煙墨一般,深不見底。
匆忙間的一眼,姜靈洲便覺得心有惴惴,立時扭開了視線。
想她姜靈洲雖為女流,卻也見慣了風雲。可面前這男人卻實在懾人,就像是自荒壁涼漠中走出的獸類一般,讓她不由自主地心生退意。
……大概魏人都是如此吧。
“宋小將軍,我生長於齊,齊教女子‘不見外男……’”雖然姜靈洲向來討厭這套說辭,可為了讓他不再那般興趣十足地盯著自己,她也只能搬出這段話來了。
“無妨。”假名於宋枕霞的蕭駿馳毫不在意,慢悠悠道:“王爺他不會生氣。”
姜靈洲:……
廢話。
怕是不但不會生氣,還美滋滋得很吧。
蕭駿馳沒察覺到她微變的表情,視線如有實質一般,毫不客氣地掃過了她的面容。雖說他並無逾距之舉,看似得體守禮,目光卻又放肆無拘,直如一個披著儒雅之皮的狂客。
那目光……
硬要說的話,便是已習慣了將天下視作囊中物,因而無論是打量著何物,都是同樣的放肆與率性。
“河陽公主在競陵住得可還習慣?”蕭駿馳問。
“習慣了。”姜靈洲答:“王府的人待我都不錯。”
“公主可思念故里?”
“思鄉之情,在所難免。”
蕭駿馳點點頭,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咳嗽一聲,解釋道:“這是王爺讓我問的。在下並非有意冒犯公主。”
他一邊說,一邊摩挲起了自己手上的玉渫。
蕭駿馳肩上的雪水化了,暈開一片深色水跡。姜靈洲瞧一眼他的肩膀,道:“我看宋小將軍身上落了雪,不如早點去休息更衣吧。”
“一會兒便去。”他沒絲毫想走的意思,又隨便撿了個話頭:“公主要是有什麼不順心的,就和我……和蘭姑姑說。”
“萬事皆順,唯有一事不好。”姜靈洲直言不諱:“我思念故里,但寄出的書信卻都被送了回來,我怕雙親久久不得書信,憂思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