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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枕霞哪兒來的他的畫像?

所幸,他本就對河陽公主不怎麼上心,至多也只是在聽聞河陽公主於陳王谷遇險時驚詫思慮了一番,生怕她真的死在競陵府上,會惹來齊國怒火。因而,他也沒有多問。

將近子時,宋枕霞才懷揣著暗暗笑意離開了攝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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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駿馳不想見姜靈洲,姜靈洲也不太想見蕭駿馳。

她有些想家。

越想家,她就越不想見蕭駿馳,巴不得這個名義上的未來夫君一輩子別回競陵來,留她清清靜靜在王府裡好吃好喝地過日子。

正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蕭駿馳不急,宋枕霞會替他擔憂;姜靈洲不急,白露會氣得跳腳。

姜靈洲也明白,白露年少單純,以為夫唱婦隨、舉案齊眉便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如意事。殊不知世上還有許多天拆怨侶,恨不得一別兩寬,再不相見。

她嫁到魏時,競陵的月剛剛自圓化缺。兜兜轉轉一段日夜,彎月便又化作了一輪澄黃滿月。姜靈洲在入魏途中耽擱了中秋之期,如今已是九月季秋了。秋色高寒,夜晚時月明星稀,月輪分外明澈。

她夜晚時看到窗外那輪月,便心思一動,不禁想起幼時兄長教詩的場景來。

齊人並不主張女子讀書識字,說的更多的是一句“女子無才便是德”。縱使是皇后、太后那樣鳳飛九天的朱門女子,也甚少有識字的。只是姜靈洲自小便愛這些書文,又因著受寵,這才跟著兄長一起讀書習字。

正當姜靈洲望著窗外月輪時,她窗前倏忽飄轉過一抹嫣紅之色。

競陵王府裡會穿如此醒目的衣裳之人,便只有宋采薇了。

姜靈洲與宋采薇不熟,但姜靈洲好歹是競陵王府裡唯一的主子。她沒聽見阿茹髮辮上的銀鈴聲,怕宋采薇又在哪兒磕著摔著,便帶著侍婢一同出了楝花院的小門。

宋采薇站在走廊末端,闔眼,提擺。雖雙目不能視物,鞋履卻平穩地落在石階上,如踏平步。她的髻上彆著姜靈洲上次替她尋回的髮簪,沉沉半墜著。

姜靈洲未靠近宋采薇,便聽到那纖弱清秀的盲女道:“公主,可是采薇驚動你了?”說罷,她還有模有樣地行了一禮。

姜靈洲微奇,問:“宋小姐,你怎麼知道是我,而非別人?”

宋采薇秀氣一笑,露出一小片皓齒來:“男人、女人;垂髫、不惑;僕婢、主家,腳步聲各有不同。”她本是個文秀青澀的人,說話的語氣也是溫溫吞吞、綿綿軟軟的,似一隻乖巧的白兔子:“公主的步子慢而雅,與其他人有大不同。”

“我也不是被你驚動,你不用多想。”姜靈洲想到宋采薇先前的惶恐模樣,出言安慰。她眼珠一轉,瞥到天上月輪,就說:“今夜是滿月之夜,看到這月色便忍不住念起了故鄉,因而出來走走。”

宋采薇點點頭,道:“原來今夜是滿月。只可惜采薇雙目失明,無法同公主一起賞月。”

“無妨,”姜靈洲靠近了她,笑道:“你若想看那月亮的模樣,我說與你聽便是。”

“公主這樣抬愛采薇……”宋采薇絞緊了手中剛採摘的一片香葉,語氣有些不安:“我不過是一介民女,而公主是天之驕子。采薇又怎敢為公主添麻煩呢。”

她雖然惶恐,語氣裡卻帶了一絲希冀。

話畢,她還睜開了一直闔著的雙眸,試圖望向夜空。只可惜她那雙眼一片渺白,空空洞洞似被一場白茫茫大雪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