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雖殊麗卻不流於俗,雖貴介卻不泯蕙心。賢而有憫,聰而有質,令吾身望而興嘆。
洋洋灑灑吹了一大通,通篇主旨是勸蕭駿馳老實回競陵娶老婆。末了,還添一句“我問河陽公主所缺何物?言‘唯缺時令始花耳’。”
寫畢,疊信、折封、題款、壓在枕邊,一氣呵成。
這封信次日便遞出了競陵王府,遠寄太延。飄飄搖搖許久後,才抵達蕭駿馳手中。彼時,蕭駿馳正在教訓宋枕霞將自己三歲畫像轉交給未來王妃一事。收到信時,他還以為蘭姑姑又生了什麼重病。
待他拆了信,仔細看完,面色便一片寂然。
宋枕霞探頭探腦的,問:“可是競陵出了什麼事兒?”
“讓你說話了麼?”蕭駿馳握著信,眼也不抬,說:“宋枕霞,你私盜宮廷之物,該當何罪?”
“王爺的畫像在攝政王府裡,又不在宮廷裡,算什麼宮廷之物啊。”宋枕霞撇撇嘴,繼續沒臉沒皮地笑著:“再說了,那確實是王爺的畫像啊!”
蕭駿馳揉了揉信紙,道:“枕霞,本王給你個將功折罪的機會。你要是不要?”
“要要要。”宋枕霞連忙拱手行禮:“末將謝王爺開恩。”
“去給本王找些花來。勿論什麼花,只要是花便行。”又靜了好一會兒,蕭駿馳才說:“過些時日,我要回競陵去一趟。你便留在太延吧。我不在宮中過這個年,多少有些不安穩。毫州王最近雖安分了些,可也不得不防。千里之堤,潰於蟻穴。莫要讓他敗了魏的大好河山。”
說罷,蕭駿馳便低頭批閱起了書案上的奏摺。
他的手極好看,五指修長、骨節分明,只是其上有一層厚繭,顯得這雙手的主人不是個金鞍玉馬的堂上人。玉渫扣著拇指,瑩潤生光。雪色的窄窄袖口下露出半藏的幾顆沉紅念珠,好似雪裡藏了幾顆相思子。
忽而,有侍從在門外低聲通傳,說:“景韶宮中的秋鴛姑娘來了。”
蕭駿馳權當沒聽到。
門外侍從又重複了一遍,道:“是景韶宮的秋鴛姑娘。”
蕭駿馳還是權當沒聽到。
門口的侍從心裡敞亮得很,立時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去側院內回稟了那苦苦守候的年輕宮女。
“秋鴛姑娘來的不巧,我們王爺,今兒不在。”侍從道。
宮女著一襲豆綠宮裙,肩上繫著綴了細流蘇的短篷。她聽聞這話,蹙了眉頭,道:“竟又不在?我這一月來了四趟攝政王府,王爺竟都不在,這可要我如何向娘娘交代?”
“這,小的就不知了。”那侍從笑容愈發燦爛:“秋鴛姐姐回去也好生勸勸娘娘,這無用的事情還是莫要多做了。畢竟啊,”侍從湊近了秋鴛耳旁,放輕聲音:“無情最是帝王家。稍有不慎,惹來的……便是殺身之禍吶。”
秋鴛面色一白。
她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惱怒地離開了攝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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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陵。
晚秋漸過,冬日降臨。
競陵的冬季,較華亭冷得多。甫一入冬,姜靈洲便被凍得瑟瑟發抖,恨不得將所有壓箱底的衣物都套在身上。白日的風呼呼吹得她臉頰發疼,因而她連門都不太想出。
楝花院裡燒了地龍,上了搗椒泥的牆壁掛著錦布隔暖。饒是如此,她仍舊覺得冷;再望一眼窗外蕭瑟萋萋、百樹俱枯的模樣,她就愈覺得冷了。
竟陵王府的人都知道,齊國嫁來的河陽公主不愛出門,整天悶在自己的小院子裡,便也不敢打擾她,有事就只是上報到蘭姑姑處。反倒是宋采薇不懼寒冷,去楝花院拜訪了姜靈洲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