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王爺且慢。”姜靈洲拽住他袖口,道:“那瘋子也是個可憐人。我聽傅將軍說,他的妻子叫人奪了去,這才變得瘋癲起來,四處尋妻。我已叫人帶他去了醫館,興許他馬上便清明起來了。”
蕭駿馳瞥她一眼,說:“王妃倒是好心腸。”
“也算不得好心腸,只是那瘋子有些痴情,看的人怪可憐的。”姜靈洲嘆道。
“痴情?”蕭駿馳不解,問:“如何痴情?”
姜靈洲懶得解釋。
王爺這樣不懂女人心思的傢伙,說了也白說。
蕭駿馳本想再多說些什麼,只是姜靈洲拽著他的袖子輕輕晃著,他便又將那些話吞了回去,改說起了旁的事。
“過一段時日便要回太延去了。我叫蘭姑姑好好打點打點行李。”他說著,翻開案上一小疊文書。視線掃過紙上字,他登時笑起來:“我那賢侄兒,正在埋汰我不去陪他過年呢。”
姜靈洲有些好奇,想看一看那紙上寫的什麼。她方抬高了眼簾,又想起面前這位可是大魏的攝政王,他桌案上的東西是不能亂瞧的,尤其不能讓齊國的公主亂瞧,這才收回了視線。
蕭駿馳看出她心底躊躇來,便主動將那紙書湊過來,說:“王妃若是想看,便隨便看。只怕武川這行文遣句,王妃還看不上。”
蕭駿馳的說辭,令姜靈洲心底有些驚疑——全天下的人都避著陛下的諱,他卻直呼其名,還指摘今上文采差強人意。
她可想象不出來,齊國上下,誰敢呼一聲她父皇的名諱。
姜靈洲自蕭駿馳手裡接過了那捧紙書,放到面前。紙上字跡尚算清秀,看得出是練過的;只是和蕭駿馳那一筆千金的字比來,便遜色了十二分。
——三皇叔不在宮中,含章殿甚少歡笑。奏章如山,煩煞人也、煩煞人也,愁白朕青絲。綠蕙阿姐不解朕心意,打殺朕兩隻芥翼鬥雞,噫唏噓悲也痛也。盼競陵王早日歸宮,代朕重啟朝綱。
姜靈洲一陣無言。
過了這個年,少帝蕭武川也有十六歲了,早就過了舞勺之齡。可看這字裡行間,他竟還是一頑皮少年,毫無進取之心。
“陛下可能只是玩心太重,”她將紙書遞了回去:“王爺切莫心焦。興許陛下日後受教,便會有所增益。”
“教,如何不教?”蕭駿馳說:“本王將魏國上下的學士請了個遍;結果他們俱是兩手空空來,又兩手空空走,說當不起這個帝師。陛下上課時玩蛐蛐,偏偏還教訓不得,又該如何是好?”
蕭駿馳面上有些苦惱之色,不似作偽。
姜靈洲想到那畫面,差點笑出聲:“我看王爺當日求婚的文書寫的不錯,倒也是個文采非凡之人,為何王爺不自己教?”
“……本王忙得很。”蕭駿馳木著臉,道:“一回太延,王妃就得同我進宮面聖去,遲早都得見陛下。王妃且記著為夫一句話。”
“王爺請說。”姜靈洲乖巧答道。
“陛下是個小色胚,王妃莫要理他。”蕭駿馳正經說道。
姜靈洲微微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她有些擔憂地說道:“王爺怎可這樣說陛下?這可是犯上……”
“無妨。”蕭駿馳不以為意。
他面前的小王妃流露著擔憂之意,一雙美眸裡倒映著燭火光影,這讓蕭駿馳覺得心裡有些癢,但他又不想表現出來,便壓下了心底躁動,斂了面色繼續批手上的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