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蘭姑姑尤是如此——她那張總是黑沉的臉,此刻像是化開了冰雪,能開出朵花兒來。
“當真?當真?”蘭姑姑比蕭駿馳更驚喜些,連連追問。
“自然是做不得假,”大夫捻了一把白鬚,笑呵呵道,“從脈象上看,王妃這身孕已是一月有餘。只是競陵王妃先天不足,身子有些弱質,日後定要好好養著。”
說罷,那大夫又叮囑了些養胎之事,領了大包賞錢,這才離去。王府上下,登時一片喜氣,甚至都忘了外頭正是風雨飄搖、滿城危雲之時。
姜靈洲醒時,正見著蕭駿馳坐在枕邊。她方想起身,蕭駿馳就道:“王妃這幾日憂思操勞,還是先好好歇息吧。”
姜靈洲摸到念珠還在手上,便取了出來,輕聲道:“王爺落下的念珠,妾身命人撈了起來。”
蕭駿馳看了一眼,不由失笑。
竟是那串他親自丟入水塘的佛珠。
“這佛珠被王妃看到,也是有緣,”他扣住了姜靈洲的手,道,“這串念珠,王妃便留著吧,日後自有佛祖多多護佑。”
“因為掉入水中,王爺不要了,所以才贈給妾?”她嗔怪道。
“王妃若是嫌棄,不收便是了。”蕭駿馳答道。
“誰說不要了?”她橫了蕭駿馳一眼,“要。”
蕭駿馳斂去了面上若有若無的笑意,俯至她耳畔,道:“王妃,我有一件喜事,你要不要聽?”
姜靈洲掖了下枕頭,道:“陛下免你一死,要發配你去邊疆戍衛?”
提到蕭武川,蕭駿馳的面色就有些不好。他用手分捋開姜靈洲鬢邊墨黑髮絲,緩聲道:“說來還得多虧王妃有個能鬧騰的孃家……罷了。那些惱人的事,日後再提。我想說的是,王妃有喜了。”
“有什麼?”姜靈洲有些懵。
“有孩兒了。”蕭駿馳將手落在她的小腹處,道,“不知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他這樣一說,姜靈洲倒是反應了過來,腦海裡陡然一片空白。繼而,便是如海潮般漫開的歡喜。她顧不得自己的身子,徑自坐了起來,捻著佛珠連說了數聲“佛祖保佑”。
她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時候有了身孕。
憂慮與喜悅,交織著湧入心底,叫她心緒變幻不停。
“恰逢多事之秋,這個孩子……”姜靈洲有幾分憂慮,“妾身著實是怕不能護他周全。”
“怕什麼?我在。”蕭駿馳不以為意。
他撫了下王妃的手,道:“我早就想著還政於武川,只是他行事放縱、難成大器,我才遲遲不鬆手。如今我犯下大錯,恰好將這攝政之權還回去,留下費先生他們輔佐朝政,而我便管自己回競陵去,也好做個閒散王爺。”
他話說的簡單,可做起來,又豈有那麼輕鬆?
他雖名聲赫赫,可此次到底是犯下了大罪。若非這滿城文武抵力進言,蕭駿馳又手握重兵,他也不會得此殊遇,竟可全身而返。若是說難聽些,他這便是已凌於帝王權威之上。
沒了這攝政之權,只餘兵權,蕭駿馳可還能如以往一般,出入無虞?
只怕毫州王與蕭武川時時刻刻會盯著他,只等著逮著了機會,就讓他死亡葬身之地。
姜靈洲眉心微蹙,憂慮道:“可是,王爺,若是離了太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