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魚白,卻獨獨那含章殿依舊倚紅偎翠。待陸皇后到殿內時,正好看到蕭武川用白帕子蒙了眼睛,伸直著雙手,四處摸索著。
掛在屋簷下的金籠裡,養著一隻翠綠鸚鵡。那鸚鵡看到陸之瑤來了,便撲扇翅膀學起人話來:“皇后娘娘千歲!皇后娘娘千歲!”
蒙著眼的蕭武川笑了一聲,說:“什麼皇后娘娘!鸚鵡也不識得人!皇后怎麼會來朕這兒!”說罷,他便伸直著雙手,向前一抱,恰好抱到了陸之瑤身上,口裡膩膩歪歪道:“讓朕猜猜,是哪個小心肝?是不是如鶯?”
說著,他便扯下蒙著的白布來。
一入眼,就是陸之瑤那端方圓潤的臉蛋,蕭武川不禁有些掃興。他甩著那條白帕子,道:“皇后今天怎麼有興致跑到朕這兒來?”
幾個藏起來同蕭武川遊戲的妃嬪怯生生地出來,朝陸之瑤行禮:“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謝如鶯可在?”陸皇后掃一眼這圈嬌美嬪妃,心下有些妒恨。
謝美人垂著頭,上前一步,將頭垂得愈發低了:“臣妾在。”
“陛下,”陸皇后望向蕭武川,凝神道,“昨夜您宮裡的令冬姑娘,在中道被人暗害,險些就去了一條命。”說著,她便命人抬出頭綁繃帶、滿面悴色的令冬來,“令冬手裡一直死死拽著一個香囊,料想這香囊定是那加害於她的賊人所有。不知諸位妹妹,可願辨識一下此物屬於何人?”
說著,如意就捧出了那帶血香囊。
不待謝如鶯開口,站在一旁、身量矮小的季御女便訝然道:“這繡技,不是謝姐姐的手藝麼?前些日子,妾身便見到謝姐姐帶著這香囊了。”
這季御女不怎麼受寵,但擠兌起謝美人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好。
謝如鶯抬起頭來,百口莫辯,水似的眼裡凝上了一汪眼淚兒。她看向皇后,卻見陸皇后目光如銳箭,冷笑著看著她,心底不由一陣驚慌——自在大光明寺得罪了陸皇后,她便成了陸皇后的眼中釘!就算她百般避讓,但只要陛下寵愛一日尚在,陸皇后就絕不會放過她!
謝如鶯立刻跪下,匐低了身子,哭道:“陛下明鑑!昨夜妾身伴於君側,整夜不曾離開,又如何害了令冬姑娘呢?”
季御女卻以帕掩口,小聲道:“可是謝姐姐你昨夜不是也離開過含章殿,說是要去摘夜裡剛開的花兒……?”
蕭武川翹著二郎腿坐到圈椅上,揉著眉心,道:“皇后,你也別瞎折騰。母后這才去了,西宮裡還是靜一些為好。”
陸皇后被他這句話噎住了。
——靜一些?這西宮裡最熱鬧的,便是含章殿了!
他竟然要自己靜一些!
“且如鶯和令冬無冤無仇的,害她做什麼?”蕭武川不耐地揮了揮手,道,“無稽之談罷了!”
陸皇后望著自己的夫君,圓潤的指甲蓋兒直直的刺入掌心嬌嫩的肌膚裡,惹來一片生疼。可這疼,又怎比的上心裡的惱恨?
蕭武川總是如此,願護著梁妃、護著謝美人,卻不願聽她一句實話!
“當然有冤有仇。”陸皇后放柔了聲音,道,“只是這事,還是陛下與妾身私自說道的好。”
蕭武川見她面色肅然,便驅散了餘下的妃嬪,只餘下陸皇后、謝如鶯、令冬與自己。待含章殿裡清淨下來,他才不耐地開口道:“有什麼事兒趕緊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