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託著面頰,坐在阿定身側。瓷白的肌膚,在燈火下泛著冰樣的冷意。
阿定垂著頭,偷偷瞟三日月一眼。
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她心底漸漸浮現了起來。
“那個……一期一振,也是本丸裡的付喪神吧?”她小聲地說,“我想要一期來擔任近侍。”
她回憶起一期握著自己掌心的熱度,心跳便微微加速了。
無論如何——
無論如何,都想要再見他一面啊。
三日月宗近聞言,沉夜般的眸子微微一闔。
“哦?要一期一振嗎?”他漫不經心地說,“主君似乎很愛重一期一振呢。”
語氣雖然慢悠悠的,卻沒了往日的平和。
阿定不敢說話。
她也覺得自己很過分。
三日月才是最照顧自己的那個,可她卻只想著一期一振。
“果然啊……哈哈哈哈。”三日月竟然笑了起來,尾音拖得長長,“親手鍛造出來的刀劍,和我們這些前主留下來的刀劍,是不一樣的吧。”
他迫近了阿定的面頰,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小姑娘。
“所以在主君的心裡,我這樣的老人家,是比不得一期一振的吧。”
阿定的身子輕顫了起來。
即使經歷過的事情變多了,可在三日月面前,她會不由自主地察覺到自己的渺小。
“不是那樣的。”她回答,“三日月殿是不一樣的。”
“哦?”三日月發出了頗有興致的聲音,“不一樣嗎?”
他用手撩過了阿定耳旁的髮絲,將面頰湊至她耳邊,悄悄地說了些什麼。
“我可以滿足主君的心願哦……”他說,“讓一期一振擔任近侍。”
阿定微微詫異,追問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三日月笑眯眯地回答,“只不過,是有條件的。”
“條件?”阿定愣了下,“是什麼呢?”
三日月宗近微偏過頭,發上的流穗輕慢地晃了一下。
“主君,將真正的名字交給我吧。”
——將真正的名字交給我吧。
阿定愣了愣。
這件事,在她來到本丸的第一天,三日月就提過了。
但是,那時的她並不清楚自己名字的意味。“定”這個偽名,亦不是三日月所需要的。
他拿走自己名字的話——
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吧?
會吧。
三日月看到她露出躊躇之色,便說:“不願意的話,也不要緊喔。那麼近侍的話……我看一看……果然還是讓藥研或者宗三……”
“等等!”阿定急急拽住三日月的衣袖,堅定道,“我願意。”
“哦?”三日月笑了起來,“這麼大方嗎?”
頓一頓,三日月問:“那麼,就把名字交給我吧。”
他說話時,眼眸睜開了。一彎新月懸於他的眸中,燦爛旖旎。
“我……我是……”
阿定輕輕地呼了口氣。
她閉眼蹙眉,心臟噗通跳個不停。
——要說出那個名字的話……
就是承認了,自己在入夜之後會變成惡鬼。
但是,不說的話,就見不到一期了。
於是,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是丹後的惡鬼,名為‘櫛’。”
她說完這句話,就像是洩了力氣一般,陡然垂下了頭。
可三日月卻托起了她的面容,不讓她低頭。
隨即,他的吻便落在了阿定的唇上。
溫柔輾轉的舔舐,足以讓人面紅心跳。流連不止的唇舌,將她所有驚呼的尾音都搜刮殆盡、吞入腹中。
阿定睜開眼來,便瞧見三日月正笑吟吟地望著自己。
那雙綺麗的、猶如黑夜與黎明相交之時的眸子,便這樣直直地注視著她。
一吻結束,阿定綿軟地癱在三日月的懷裡,像是被剪了翅的鳥。
她的胸口燙了起來,像是被人烙下了什麼傷痕,又癢又疼。
“好、好燙……”她蹙著眉,略略扯下了衣領,朝著疼癢之處望去——
胸口正中央的位置,出現了一道紋路,像是用硃砂特意在身上繪出的。
兩道彎彎的……新月似的紋路。
是三日月宗近的刀紋。
“這樣就沒問題了。契約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