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伴隨著引擎和排氣管聒噪的轟鳴,與從腳心傳出的震動,黑色的摩托機車從狹小的巷道里掠了出去,飛馳至了機動車道上;轉彎時低俯的角度,令珠裡感覺自己幾乎要與地面親密接觸了。
摩托機車超過幾輛私家轎車,靈敏地向前疾衝著。因為速度快,周遭的光線彷彿都變為了流麗的線條,散發著細長的光暈,又被兩人很快拋在了身後。
“???”珠裡勉強把頭盔戴上,被驚得心跳都要停了。
她從來沒坐過這樣的車,只覺得速度快的不可思議,她隨時隨地都可能摔下去。為了安全,她只能死死地抱住鶴丸的腰,閉著眼睛不去看周遭的景物。
風吹得她裙襬亂舞,珠裡緊緊地瑟縮在車手的懷裡,心底滿是胡思亂想。
這傢伙要帶自己去哪兒?
就算是為了逃避麻煩的女孩子,這也太誇張了吧?
等等,鶴丸明明擁有能“改變記憶”的能力——他明明讓宮野老師無視了兩人在辦公室發生的事——可這次,他卻偏偏沒有對那兩個女生這樣做……
他是不是隻是想找個藉口吻她而已?
她早就該知道的——
珠裡越想心底越不甘,她伸手,擰了一下鶴丸腰間的肉。雖然隔著夾克衫和襯衫,她的手勁威力減小了很多,鶴丸卻還是發出了“疼疼疼”的低呼聲。
“抱我就好好抱我啊!不要這樣擰我啊!”
他的聲音伴著呼嘯的風聲一起傳來。
終於,摩托機車停下了。
珠裡只覺得自己的手和腳已經被冷風吹地僵硬了,身體麻木得不屬於自己,險些都沒有摘下機車頭盔的力氣。
被漆成紅黑色澤的摩托機車停在一座斜拉大橋上。橋下是寬闊平緩的江面,江水被傍晚天邊的紅映照出火燒一般的色彩。鶴丸也摘了頭盔,姿勢帥氣地以腳撐地,說:“順便帶你來看看風景,佐伯同學。”
珠裡:……
她的手失去知覺了,她還是先暖暖手吧。
珠裡舉著手一個勁兒地吹著,這樣的舉動終於引來了鶴丸的注意。他露出笑容,問:“是被風吹冷了嗎?下次我應該給你準備一副手套的。”
“沒有下次了。”珠裡盯他,“變態。”
“不要這麼說嘛,”鶴丸的目光微微遊移,“從前的小珠裡不是很喜歡我的溫柔關心嗎?整天都吵著要見我、要見我的……”
提到從前白的所作所為,珠裡心底愈怒了。
“既然知道當初的我有多喜歡你,那為什麼你非要做那種事情呢!”她攥緊了拳頭,說話時口中冒出大團白氣來,“看到我失望的樣子,難道真的那麼有趣嗎!”
鶴丸微微一愣。
他站在大橋的欄杆旁,黑色夾克衫的領口有些亂,內裡白色的襯衫上沾了一滴暗紅色的不明汙漬,像是極細小的一朵花,又像是紅色墨水不經意的一點。
“——說實話,”鶴丸斂去了笑容,說,“我原本是不想令你失望的。”
“現在再說這種話有什麼用啊。”珠裡仰著頭,不甘心地瞪著他,“如果你真的想把我圈養成家畜的話,就不要以‘鶴丸國永’的身份出現啊。一邊失約,一邊又在現實裡隱瞞著身份來接近我,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鶴丸安靜了一會兒,摸了摸髮梢,說,“我原本是不會失約的,只是那兩次都發生了一些意外。尤其是珠裡中學時代的那一次……時間溯行軍突然出現,我也沒有辦法。回過神來,珠裡已經把那個小鬼當做我了。”
珠裡依舊沒有緩和自己的神情。
鶴丸做過的、令她失望的事情有許多,比如他令她偏離了尋常人生的軌跡,比如他失約了,比如他在高中時代以老師的名義來接近自己。但她最為憤怒的,就是這個傢伙欺騙了她。
“這副棘手的樣子……”鶴丸嘆了口氣,說,“抱歉啦。主君。……呃,佐伯同學。”
說罷,他將少女摟入懷中。
這一次,他沒有親吻她的嘴唇,而是趁著珠裡愣神時,將吻落到了她的脖頸上。輕輕的、漫長的吮吻和啃噬,令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的珠裡徹底愣住。
她掙扎起來,將鶴丸推開,隨即慌張地伸手摸了摸脖子。
“你是野獸嗎?”珠裡反覆撫摸著脖子,說,“我以為會咬壞我……”
“好啦,不嚇你了。”鶴丸指了指車的方向,“我送你回家吧。”
珠裡扭頭,說:“不了,我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