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屋外的月光,在地面上投映出一片斑斕的光影。
佐伯珠裡離開自己的魔術陣,走到了花窗前,安靜地注視著地面上那光怪陸離的影子。
這種安靜的時候,往往最適合發散思維、構思漫畫情節。轉瞬間,她就想到了幾個不錯的分鏡——少女等候著自己的心上人,揣測不安地望著地上的影子。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溫柔的未婚夫走了進來……
吱呀。
會客廳的門果真在此時被推開了。
佐伯珠裡抬頭,看到了一名少年的身影。
他的容貌,與佐伯珠裡記憶中相去不遠,只是沒有了國一時的稚氣與面頰的幼嫩,顯得成熟冷峻了一些。那完美的、如雕琢而出的容貌,足令所有異性不由自主地駐足;不僅如此,他還有著精英貴族的氣質,優雅的氣度浸入了骨髓之中。
他就是赤司家的繼承人,赤司徵十郎。
“徵十郎,好久不見。”珠裡微側了身,垂下頭,如是說道。
——沒錯,患有社交障礙的她,卻可以在赤司徵十郎面前流利自如的說話,和普通人無異。對於她而言,赤司徵十郎是唯一的例外,再沒有其他。
當然,那也是有某種不可明說的原因的。
赤司在長沙發上坐下了,雙手交疊置於膝上。他那如晃星辰的眼眸微動,目光便落到了珠裡的面容上。
“確實是很久不見了。已經兩年多了吧?……自從你從帝光轉學離開之後,珠裡。”頓了頓,赤司微揚唇角,問,“突然說要見我,是為了什麼?”
珠裡緊了緊手指。
——我想讓你變成赤司徵子!!
她當然不能直接這樣說出自己的企圖。於是,珠裡對赤司說:“徵十郎,我想和你打一個賭。輸掉的人,就完成贏家的一個心願,如何?”
赤司聽了,面無變化。他的表情像是沒有波瀾的一潭靜水,讓珠裡有些猜不透。
她看著赤司的面容,忽然覺得面前的赤司似乎和她印象中的赤司有些不同——如果是她認識的赤司,應該會在此時露出溫柔的笑容,對她說:“好。既然是佐伯的願望,我當然會答應。”
然而,現在的他並沒有這麼說。
珠裡很快為赤司的變化找到了理由:人類都是會改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赤司的性格有所轉變,那也是正常的。
“我為什麼要和你打賭?”赤司問,“有什麼東西,是我必須透過打賭得到的嗎?”
珠裡喉中的話噎住了。
赤司說的對,憑赤司的家境與能力,他能得到一切想要的東西。
“只是……消遣罷了。”珠裡回過頭去,望著那扇玫瑰花窗,胡亂找了個藉口,“不覺得‘什麼都可以輕鬆得到’的生活有些無趣嗎?”
赤司若有所思地點了頭,說:“賭什麼?”
“鋼琴。”她深呼吸一口氣,說,“就賭,徵十郎能否毫無錯漏地將《波爾卡》第三節彈奏一遍吧。如果徵十郎辦到了,那就是徵十郎贏;反之,則是我贏了。”
赤司點了頭。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就安靜了下來。傭人送來的食物擺放在長桌上,並無人觸碰。赤司翻閱著琴譜,偶爾用手指在鋼琴鍵上按幾下。過了沒多久,他就擱下了琴譜,說:“試試看吧。”
接著,他便將雙手放到了琴鍵上。
珠裡知道,從前的赤司很擅長彈奏鋼琴。他會的東西有許多,譬如小提琴、鋼琴和籃球;他還有著非同一般的領導能力與經商頭腦,從中學起就開始試著替父親解決生意往來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