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宮女如是說,陸兆業心底瞬時便反應過來:那女人又是在躲著他了。
這又如何令人不惱?
他從前不喜沈蘭池,總覺得她的喜愛來的廉價又別有所圖。可如今沈蘭池不纏著他了,他竟覺得自己彷彿錯丟了寶貝似的。
本以為牢牢握在掌心裡的、可以隨意翻覆的玩意兒,忽然自己長了翅膀,就這樣飛走了,那滋味可真是一點都不好受。
“那便走罷。”陸兆業淡淡道,“送了沈家小姐出宮,孤便回東宮了。”
沈桐映心底狂喜,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念一句“那鐲子丟的可真是時候”——若非蘭池的鐲子丟了,她又安能與太子殿下二人獨處?
她與陸兆業到了側宮門處,立著等自家馬車。沈桐映眼裡不看車道,只瞄陸兆業。只可惜,太子殿下面上冷冷清清的,薄唇緊抿,一句也肯不多言。
沈桐映的手緊緊揪著袖子,絞盡腦汁地在腦海裡想著法子,好讓陸兆業再多看自己兩眼。
“太子殿下……”終於,沈桐映開了口,眼裡有一抹嬌怯,“太子殿下,桐映有事相問。不知……那鎮南王府的世子爺,為人如何?”
原本一言不發的陸兆業,終於朝她投來一瞥,微冷眸光一動:“怎麼?”
“太子也知道,我那蘭池妹妹,與鎮南王府的小世子情投意合,這兩日在宮裡,他們還於夜間相會。郎情妾意固然可傳為美談,可我這個做姐姐的,多少也要幫著蘭池相看一番,看那人是否為良人……”沈桐映故作大方溫良,眼底微亮,“我只盼著蘭池妹妹日後能過得好些呢。”
陸兆業面色不動,目光淡然。
許久後,他緩緩道:“母后向來極重規矩,過了酉戌時,便無人再可出入慈恩宮門,鎮南王世子又如何與沈二小姐相會?”半晌後,他又語帶微嘲,慢慢道,“還是說,沈小姐的意思是,陸家男兒會做出‘翻牆涉泥’這等貽笑大方之事來?”
聽了陸兆業的話,沈桐映面有尷尬,不知所措。
若硬在此時說沈蘭池與陸麒陽在夜間相會,那豈不是得如太子所說一般,要麼,便證明皇后姑姑治下不嚴,竟沒有按時落門;要麼,便是說他們陸姓男子不成體統、不知禮數,竟會翻牆入園。
縱陸麒陽確實是那樣的性子,極有可能爬牆來見沈蘭池,可誰又敢明著說皇室子弟不知禮數呢?
沈桐映一陣訕訕,道:“那想必是桐映聽錯了,還請太子殿下勿怪。”
“是麼?”陸兆業話語間冷意愈甚,“日後,切記慎言。”
沈桐映本還想說些什麼,來挽回一下自己的顏面。只是自家的馬車卻在此時到了,沈桐映只得眷戀不捨地上了馬車。
待在馬車裡坐穩了,她一撩車簾,恰見得姍姍來遲的沈蘭池慢悠悠地走了出來。沈蘭池沒怎麼看路,竟不小心絆了一跤。陸兆業立時伸手扶住了她,在她面前仔細說了些什麼。
郎才女貌,好不相配。
沈桐映見兩人行從親密,心底頓時大為光火。待想細看時,馬車卻拐過了一道彎,出了皇城,只能見著宮城硃紅色的牆壁了。
“真是個小賤人!”沈桐映氣得直想咬帕子,“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著了什麼魔?她與陸麒陽這樣不清不楚的,太子殿下竟還將她當個寶貝!”
這邊的沈桐映獨自生著氣,那邊的沈蘭池卻煩不勝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