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緒越飛越遠,已不知去哪兒了。
“小郎將——等一等!不要殺他!”
少女的呼喊聲,從街巷的另一端傳來。魏池鏡被驚醒,倏忽睜開了雙眼。這一眼,就看到巷子盡頭的黑夜裡,有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氣喘吁吁地跑來。
“不要殺他!”她提著裙角,滿面淚痕,道,“讓鏡哥哥活著,他一定會答應與陛下議和!換做是魏家的別人做了皇帝,便不會再願意了!”
魏池鏡的身子晃了晃,眼底有一絲詫異之色。
是霍淑君。
她怎麼還在這等危險的地方?
她是怎麼留下來的?
她是怎麼找到自己與江月心的?
來不及思考這麼多的疑問,魏池鏡下意識蹙眉問道:“霍大小姐,不趁此時殺了我,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我害你父親下落不明、母親被囚,你此時不報復,更待何時?”
霍淑君捏著袖口,低垂著眼簾,道:“鏡哥哥,我不想報復你。我只想讓你與陛下議和。”
“你為什麼要相信我?”魏池鏡為她的天真而感到不可思議,“我大可藉此時機一走了之,再與天恭開戰。你憑什麼要相信企圖殺死你父親的人?”
霍淑君悶了一下,久久不語。半晌後,她道:“你不傷我,可見你不是個徹徹底底的壞人,答應的事就會辦到。……以是,我信你。”
魏池鏡愈發失語。
“你不恨我?”他問。
他的腦海中浮現起先前霍淑君苦苦哀求他的模樣來——她跪在地上膝行求她,哀叫、哭泣、聲嘶力竭、痛苦萬分,像是一夜之間飽嘗了世間所有的委屈。
這樣的人不恨他,著實不可能。
怎麼可能不恨呢?
“……啊。”霍淑君微微地吸了一口氣,聲音輕輕的,“不恨。”
魏池鏡愣住了。
他微微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心底有個聲音,在反反覆覆地對他說一句話——
顧鏡,天要亮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部門領導找我師父談話。
“xx(指我)這倆天怎麼都準點下班了啊,工作有點太少了吧?”
我&((&&!
原來按時下班還是錯誤!
回家(一)
霍淑君是涉世未深的年輕小姐, 但江月心並不是。
對於霍淑君來說,魏池鏡也許是值得信賴的,但對於江月心來言不是。她不會放走魏池鏡,只會嘆口氣,對霍淑君道:“大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霍淑君小聲道:“是段千刀帶我進來的。”
江月心有些無奈:“他怎麼連這都答應你?”
霍淑君為他爭辯:“大燕人已退了出去,如今城中是安全的。我猜小郎將會在這兒等,便急急地過來了……”
江月心的心底忽然有一種怪異的想法。
連霍淑君這樣涉世未深的大小姐,都猜到魏池鏡會往這裡來, 霍天正又如何會不知道?魏池鏡走脫了這麼久,也不見霍天正或者哥哥的軍隊來追,這是怎麼一回事?
莫非, 是霍天正有意讓他離開?
可霍天正又是哪裡來的膽量敢這樣做?
越想,便越是頭大。於是, 她便乾脆不想了,上去擒了魏池鏡, 道:“算了,我不殺你,交給霍大將軍再看罷。”
霍淑君陡然抬頭,但她自知說不上話,只能又重新垂下頭去。不遠處, 有人呼喊著“霍家妹妹”、“霍家妹妹”追了上來,正是行色匆匆的段千刀。
段千刀追得急,一副氣喘吁吁模樣, 身後還跟了一小隊士兵,乃是霍天正特意借給他的。
段千刀丟了霍淑君,早急得團團轉;如無頭蒼蠅似地轉了一天後,聽聞霍天正現身於不破關城,連忙急急忙忙地上門求救。霍天正震怒之餘,又苦於分身乏術,只能派一小隊人馬來護衛寶貝女兒。
如今大燕人已被掃出不破關去,這城裡雖大抵安全了,但霍天正到底不放心,特意叮囑了段千刀早日把霍淑君帶出去。
段千刀在霍天正那頭受盡了氣,被教訓得狗血淋頭;這會兒他見到了老宿敵江月心,登時就是一副沒好氣的樣子。
“都怪你們幾個!把這霍家丫頭寵的無法無天了!讓這小丫頭片子狂成這副模樣!”他怒道,“一回兩回的逃跑,害的本少爺還得跟在後頭擦屁股!”
說罷,又轉頭去哄霍淑君,道:“霍家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