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葉婉宜被指婚給李素,葉夫人心底的怨就未曾停過。
她在小佛堂裡待了一陣子,便出去用了早膳。思慮一會,她便朝葉婉宜所居的小院子去了。
“婉宜起身了麼?”葉夫人問院子裡服侍的丫鬟。
葉夫人生怕女兒受辱想不開,每日都要來問上幾句。婉宜自幼比照皇后之選教養長大,如今卻做不成皇后娘娘。換作是誰,心裡都不會好受。
“娘,我起身了。”卻見葉婉宜推了門,自裡頭走出來,臉上不見前幾日的黯淡衰敗,卻有幾分躊躇與欲言又止,“婉兒思慮了幾日,覺著嫁給淮南王,倒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她有些忐忑,說這些話時,心裡揪得緊,手擱在袖裡,緊緊握著當日李素丟下的玉佩。
她對陛下,本就無男女情愛;只是她出身葉家,又是嫡長女,本就該嫁入宮中為後。她放不下名門嫡女的驕傲,又擔負著葉家的前程,這才斷了與李素的前程往事,一門心思地要嫁入宮中。
如今兜兜轉轉,她又回到了李素身邊,這便是命,逃也逃不脫的。
葉夫人聞言,卻是柳眉一豎,面露怒色。
“婉宜,你可不能就這樣認了。”葉夫人牽過女兒的手,與她耳邊仔細道,“你爹已與我仔細商議過了,只要淮南王肯主動解除婚事,一切皆有迴轉的餘地。淮南王對你有舊情,他若憐惜你,便該放手,讓你做皇后!”
葉婉宜聽了,面色煞白,身子搖搖欲墜。
她這幾日思慮再三,心裡的天平已倒了個兒。她本來只瞧得上皇后之位,可被陛下如此羞辱一番之後,她卻抗拒起入宮為後一事來。
“娘,還是算了吧……”她聲音略帶哀求,“既陛下賜了婚,那我便嫁給淮南王。他知道我要嫁他,定然是心裡歡喜的。淮南王雖無權勢,但到底對女兒有情,總比困於深宮之中要來的好……”
葉夫人冷笑道:“你以為李素真會待你好?李家的男人,最是刻薄記仇,他又怎麼會放下從前的事兒,高高興興地來娶你?怕不是娶你過門後,便想方設法地磋磨!”語罷,葉夫人到底有些心疼女兒,又道,“如今也只能一條道兒走到底了。你過幾日,便親自去勸淮南王解除婚約……”
葉夫人還在絮絮叨叨說著什麼,葉婉宜卻聽不進去了。
李素是什麼樣的性子,她能不知?若是要李素退了這樁婚事,這無益於是在羞辱他。他會做出什麼來,葉婉宜也不知道。
是殺了她,毀了葉家,還是……
乾脆把這江山都翻覆了?
九爺(三)
葉夫人與女兒談罷此事, 隔了幾日,便攜女兒一同到京外的妙緣寺上香。
這妙緣寺乃是京城名寺,寺內皆是些名揚天恭的得道高僧,素日來香火極旺盛,四方香客千里迢迢趕來,只為在佛前許上一願,以是這寺內終年遊人如織。葉夫人出手闊綽,替這妙緣寺捐了三樽金身,妙緣寺的僧侶都將她奉為座上賓。
葉夫人帶著葉婉宜到了寺裡, 只見得碧翠掩映、佛音嫋嫋,梵語經聲不絕於耳。母女倆被沙彌引著,先到了大金寶殿中的佛前, 兩人於蒲團上靜跪了一會兒。
葉夫人甚是誠心,閉目喃喃念著佛經, 手中數珠輕轉未停。如是小半個時辰後,葉夫人才起了身、睜了眼。住持空覺大師迎了上來, 對葉夫人道:“葉夫人如此心誠,必然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聽了高僧此言,葉夫人便像是放下了一顆心石,含笑點了點頭。她牽著葉婉宜的手, 到一旁的籤筒旁,柔聲道:“婉宜,你且抽一支, 叫大師給你解上一解。此後,是進是退,皆看佛祖之言。”
葉婉宜對這些諸天神佛也頗有些敬畏,便合十念一句佛號,鄭重伸了手去抽出一枚籤子,倒過來一看,只見簽上書“三十五”數字,乃是籤號。
空覺大師見了,便起身去取了一張籤紙來,遞給葉家母女二人。葉夫人展開一看,只見籤紙上頭寫著“鳳穿牡丹,百花吐蕊;萬事諸吉,命中大幸”——這是一張大吉大利的上上籤。
葉夫人不由眼前一亮,握著籤紙的手微微顫了起來。“婉宜,這是佛祖保佑。”葉夫人折了籤紙,聲音輕顫,“這就回去與你爹仔細說說,要那淮南王退了這門婚事,想法子送你入宮去。”
葉婉宜聽了,面色慘白一片。
她想到自己方才在佛像前虔誠唸經模樣,不由在內心恨道:佛祖啊佛祖,若你當真有靈,為何聽不見自己的願聲?爹孃如今俱是隻要這葉府的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