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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趙祥與江亭風,江月心終於明白:這果然是道局!

頓時間,她就笑了起來,心裡也有了底:今夜,不是大燕人趁虛而入,而是天恭國甕中捉鱉。

江亭風一夾馬腹,策馬走到了月心面前,低聲問道:“顧鏡怎麼不在你身側?那跟班似的傢伙,也有翫忽職守的一日?”

“不知溜哪兒去了,連個影子也沒有。”江月心很有底氣,乾脆笑起來,志氣滿滿道,“哥哥,見你在這兒,我就知此役必勝。”

她說的傲然,江亭風卻也沒有反駁,只是淺淺點了頭,道:“若是我出了事兒,你記得照顧好你姨……算了算了,當我沒說。”

江亭風本想說“我死了,你照顧褚蓉”,但想到前幾日在褚蓉跟前發過的誓,江亭風還是老實閉嘴了。

那時,褚蓉得知他要領兵南下驅匪,立即逼著他發誓,不得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說:“你若受了重傷,便老老實實退下陣來,不得逞強。”

江亭風不同意,也不會哄她,耿直道:“馬革裹屍,乃江家人畢生之榮。”

褚蓉翻個白眼兒,氣不打一處來:“我說的是,若你受傷,力不從心,就老實回去養傷!你受了重傷,動彈不得,在戰場上屁用沒有,白白給人增添麻煩,還不如回去好好休息。”

江亭風腦袋直,轉不過彎,木著臉道:“不成。便是戰死,我也不可後退。”

褚蓉怒道:“你懂不懂什麼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人死了就死了,頂多讓你計程車兵掉兩滴淚,我嫁人時多哭一聲。但你若保下一條命來,就能再攔住大燕人二十年。”

江亭風似乎懂了點兒她的意思,猶豫著點了頭——人或有一死,在戰場上沒頭沒腦地白白送死,不如保下命來,用計攔大燕人二十年再死。

光答應是不行的,褚蓉有個習慣,喜歡叫人對著自己發誓,違背誓言的人要天打五雷轟。於是,她便逼著江亭風照著她的要求發了誓:“若是我在戰場上莽撞亂來,輕易送死,阿蓉便一輩子不理會我。”

這誓言太毒了,連江亭風都覺得心裡緊張。

褚蓉逼著他發了這樣的誓,現在,江亭風可不敢隨便說什麼死不死的話,只希望自己這條命能安放地更有價值一些。

煙火闌珊,王延回到了營房之中。恰此時,門被咄咄敲響了。

“進來罷。”他道。

王六進了門來,恭敬地鞠了身,溫聲道:“陛下,京城那頭來信了,是霍右相的信。”

王延低垂了眼簾,接過信,道:“除了信,可還有說些什麼?”

王六點頭哈腰,笑道:“有的有的。說是……”他露出些為難神色,道,“說是葉家人有些等不及了,葉姑娘……也不太等得住,催陛下您回宮呢。”

“等不及?”王延淡笑一聲,道,“葉姑娘十八了,確實是當嫁了。朕這就擬封聖旨,將她嫁出去罷。嫁給淮南王李素,如何?”

王六:……

“陛下呀,那葉家可不好對付。”王六誠懇勸道,“不如待回了京城,將霍右相召來商議一番,再做打算吧。您在這兒草草擬了旨,只怕京城那頭的葉家就要鬧了!那葉家上下,一個比一個能鬧!您哪兒捱得住?”

王延笑出了聲道:“葉家好歹也是鐘鳴鼎食的一等名流,你竟有膽子這麼嫌棄?”說罷,便展開了手中信。

信上字跡狂放,很是粗草,然寥寥數行,卻將京城事宜交代得清清楚楚。落款處,赫然寫著“臣霍青別”數字。

霍青別乃是霍天正最下頭的弟弟,今年不過二十又八,領了當朝右宰一職。他不僅寫的一手狂放好字,更擅寫詩作賦,正是當今陛下最愛重的臣子。

霍家這一輩,除了一個軍功赫赫的霍天正,還出了個官拔青雲的右相霍青別。文武二人,分蓋京邊;如此一來,霍家可謂是如日中天、花團錦簇。

王延草草看罷了信,目光略有些遊移。

半晌後,他將信紙湊近跳躍燭焰。看著信紙在細小火舌中燃為一片黑色灰燼,他喃喃道:“不能等了,再過不久,便要回京去了。”說罷,他倏然起身,對王六道,“備馬,朕要去尋小郎將。”

一路策馬疾行,他終於在城外追上了江月心。

恰是軍隊外撥之時,夜風颯颯,吹得軍旗飄搖、火光緩曳。年輕的女將一襲盔甲,乘於馬上,那凜然不可侵之姿,便如巫山神女似的。她身後是一小列軍士,個個皆是精銳之姿,渾身鋒傲之意。

“小郎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