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顧鏡挑眉,笑得略有嘲諷,“我初見你時,便覺著你有些眼熟。”
“……嗯。”王延慢慢仰起了頭,凝視著馬上皮囊俊美陰柔的副將,“怎麼?”
“那時我便在想,我定然在哪兒見過你——”顧鏡扯了韁繩,語氣壓沉,眼神便如一把匕首似的,刺向王延,“後來我終於想到了。”
王延微愣,旋即,露出溫潤如玉的笑容,並不慌亂:“哦?顧小將軍在何處見過我?”
“我見過的並非您,陛下。”顧鏡眉眼一闔,慢慢道,“我見過的,是陛下的親兄長——於慶義之難時,北上前往大燕國的先太子李競棠。”
“哦?”王延的瞳光暗暗一沉。
“陛下與先太子,真是生的幾乎同一副相貌。”顧鏡的語氣飄忽起來,“那年大燕軍隊過了關城,顧某不過是在人群裡遙遙一看,也覺得那蓬頭垢面的先太子殿下,生的甚是龍章鳳姿。”
王延聞言,輕笑起來。
“既如此,何不拜見?”他笑說著,卻並無責難之意。
“顧鏡若在此地拜見陛下,恐怕會引來旁人好奇。”顧鏡不緊不慢道,“陛下定然是不期望旁人知曉此事的吧?”
雖是問句,卻說得信誓旦旦。
王延聽了,竟淺淺地擊了下掌,道:“顧小將軍真是好膽識。瞧出端倪的人不是沒有,可你卻是頭一個敢與朕實話實說之人。”
“陛下,顧某實乃卑鄙無恥之徒——”顧鏡卻並不謝過天子嘉獎的恩典,只是蹙了眉,冷笑道,“顧鏡斗膽,竟想以此事要挾陛下。”
“要挾朕?”王延撣撣衣袍,淡淡道,“你可知這是大罪?”
“若我說,顧某誠心想攬這個罪呢?”顧鏡的面上,忽露出了一分勝利者的神色來,“若是小郎將知曉陛下的真實身份,恐怕這一輩子,她都會敬您而遠之。若是不想讓小郎將知悉此事,煩請陛下……莫要打她的主意。”
王延愣住了。
徹徹底底地愣住了。
這個天下,這個天恭國,還從未有人在知道他身份的情況下,如此放肆地與他說話。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那大燕的國君,才敢有這般的膽氣與他提條件了。
見王延愣住,顧鏡笑著補道:“我顧某生來便是個卑劣之徒,煩請陛下海涵。”說罷,顧鏡便自顧自地告辭離去了。
王延立在晚風裡,望著他漸漸遠去。
——卑鄙?
再卑鄙,又能如何卑鄙呢?可能卑鄙得過天恭國的天子?
王延低頭,思忖起來。
召江家長女入宮侍奉聖駕的聖旨,該如何寫?
作者有話要說:顧鏡:卑鄙無恥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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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三)
霍天正大張旗鼓地將守軍調出了不破關後,又嫌這不破關不夠熱鬧,無法顯示天恭國的歌舞昇平、國泰民安,竟還要大手大腳地折騰什麼煙火戲,讓不破關的百姓皆來湊湊熱鬧。
須知不破關這等地方,一年到頭都無趣的很,也只有正月十五時方會趕個熱鬧,放點兒煙花燈籠。如今既不是逢年過節,又不是佛家大會,霍天正便要搞什麼煙火戲會,真真是令人迷惑。
坊間甚至有了傳言:因為大燕國萎靡不振,霍大將軍這是閒了下來,沒事兒做,找樂子呢。
以江月心的視角來看,此事未免有些令人擔憂:關城內守備空虛,本已給了大燕人可乘之機。若是再舉辦什麼煙火戲會,豈不是更令人無暇防守?屆時人多馬雜,大燕人混進城來,也不是不可能。
——莫非是霍大將軍太過自滿,因而懈怠了防備,只想著取樂?
——不,這絕無可能。
她心有疑慮,與霍天正三番五次進言。但霍天正卻一副老神在在模樣,口口聲聲對她道:“小郎將放心,定不會出事。你只管放開了心去玩,莫要錯過了大好時機。”
江月心有些執拗,認準了一件事便要努力地去試。她不認輸,又多番進言。這一回,霍天正怒了,直接讓她回家休息三日。
霍天正都如此說了,江月心還能如何?只得老實卸了盔甲,回家裡幫忙曬衣打水去。這一日,恰好周大嫂子買了幾袋豆角,便扯著江月心一道坐在門口剝。
煙火戲不過準備了三日,卻已是像模像樣。城中妝點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