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長安的聲音也壓低了幾分:“軍爺也是跟隨太子殿下一路押運餉銀過來的?那勞煩軍爺把其中的情形先給我說得詳細些。”停了片刻後,又一字一字地補了一句,“越細越好!”
侍衛立即提了精神,仔細給易長安解說起來。
餉銀從燕京戶部的銀庫解出,勘驗過去直接運上了船,一路經運河運至涼州,在涼州下船轉陸運,一路除了東宮五百精銳侍衛,還有一千兵丁負責押運。
“這一路上別說是什麼可疑人物了,就是隻蒼蠅飛近,都會被一巴掌拍死,誰也沒想到,臨近沙城了,餉銀按例入了滄州銀庫,當天晚上銀庫就發生了大火……”
侍衛一臉惱怒地回想著當時的情形:“滄州守備負責看守銀庫,一發現火勢當即帶人前往救火,我們也即刻趕了過去,現場雖然因為火勢兇猛有些混亂,但是當時要偷出二十萬兩餉銀出來,那也應該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偏偏在那場大火後,銀箱被燒燬,二十萬兩白銀一下子全不見了!”
易長安立即追問了一句:“可有燒燬的白銀殘渣?”
如果白銀遇到濃硫酸再被加熱,是會發生化學反應的,或許會跟燃燒後的一些雜物混合在一起……
“沒有,太子殿下帶著我們仔細清理了現場,現場剩下的只有些許銀箱被燒剩的餘炭,就連這些,殿下也不許人帶走,但是那些寥寥無幾的餘炭,怎麼也不可能是燒熔掉的白銀啊……”
易長安不由陷入了沉思,一刻後才慢慢開了口:“你們運送餉銀過來,一路上都會開箱檢驗檢驗嗎?”
侍衛不由一凜:“自戶部銀庫出來時,我們每一箱都檢驗過了的,然後在箱子上貼了封條,蓋了印戳。直到銀箱押運到滄州銀庫時,銀箱上的封印都是完好無損的!”
“這樣啊……”易長安輕輕點了點頭,從荷包裡拈了一塊薄荷粽子糖扔進了嘴裡含著,心思飛快地轉了起來:銀子去哪兒了呢?
先做一次模擬
陳嶽再一次站在銀庫的大門前,久久佇立。
幾百斤重的石門,即使是他也要費些工夫才能慢慢推開,整座銀庫以青石砌牆,雜以三合灰粘合加固,除了高牆上留了一排用於空氣流通的氣眼,說是固若金湯也不為過。
這樣的銀庫,怎麼可能燒得起來?
可偏偏就是這間銀庫,卻發生了大火!銀庫雖然是青石砌的,但是銀箱是木製的,就是銀庫的庫頂,也是老木架的橫樑,此刻都已經被燒得七零八落……
陳嶽慢慢踱進銀庫的門裡,看著牆上焦黑的被火灼過的痕跡,伸手撫了上去,陷入了沉思。
有人蓄意縱火,已經確定是無疑的;問題是,那些餉銀到底去哪兒了?餉銀哪怕被燒成一灘銀水,等火勢被撲滅,溫度降下來以後,銀水還是會凝固下來的,即使裡面摻了雜質。
可是現在……陳嶽伸足踢了踢地上剩餘的薄薄一層殘渣,無法想像這麼一點燒餘的渣滓會是那二十萬兩餉銀。
難不成銀子會被燒沒了?陳嶽心裡忽地掠過一種想法,轉身就往外走去。
他手底下帶來的一票兄弟確實也是狠的,不過幾天工夫,就把當時透過銀庫氣眼往裡面扔油袋和火種的人找了出來;可是找出是誰也沒用,那人不過是別人手中的棋子,一被發現就服毒自盡了,線索頓時又斷了……
難道這二十萬兩餉銀,真的就找不回來了嗎?
陳嶽正在思緒紛亂,身後突然傳來了幾人的腳步聲,還有人遠遠的介紹聲:“……那邊就是滄州銀庫……”
這是又有誰來了,朝中派來的欽差嗎,居然這麼快就來人了?陳嶽有些詫異地回頭,微眯的鳳眸猛然睜圓,急走幾步迎了上去:“長安,你怎麼來了?!”
“太子殿下發了明諭,提請我過來辦差。”易長安訝異地看著陳嶽,很快反問道,“鈺山兄怎麼也在這裡?”
“原來易大人跟陳大人相熟?”陪同易長安過來的侍衛連忙笑著解說了一句,“易大人還不知道嗎?陳大人已經被擢升為蒼北道錦衣衛千戶了。”
陳嶽這升遷的速度……還真是挺快的啊,這才多久,從五品就變成正五品了!不過剛上任就趕上這件要命的案子,也不知道是墊腳石還是壓頂石——
易長安心裡飛快地閃過一些念頭,雙手已經一拱作揖:“那真是恭喜鈺山兄了,鈺山兄都升官了也不跟我說一聲,這是捨不得銀子請一餐客嗎?”
“不值一提,長安說笑了。”陳嶽擺了擺手,壓住自己心裡突然湧出的、與易長安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