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娘詫異地轉身看了易長安一眼,見她手中緊緊握著那柄匕首,渾身都散出了一種生人勿近的危險氣息,心裡不由一慌,下意識地退到了易長安身邊,看向對面的關江。
關江的臉色有些陰沉,不出聲地站在那裡跟易長安對視了片刻,突然饒有興趣地笑了一聲:“長安果然是查案高手,只是不知道為兄是哪裡露出了破綻?”
“你靴子上沾了豬血紅泥。”易長安緊緊盯著關江的眼睛,慢慢開了口,“那是平福寺附近才特有的泥土,整個滁州府,其他的地方都沒有。那棵滑下來的大樹是你弄的吧,我看到樹根上帶的那一團豬血紅泥了。”
關大人弄倒的那棵樹?為什麼?關江是想要殺她嗎?何雲娘震驚地看向關江,腦子裡一片紛亂,紛亂中卻有一聲哭聲,彷彿突然得了神了穿透了迷霧似的,極其清晰地傳來。
何雲娘聲音尖利地叫了起來:“是你殺了淑珍姐!她那天在廬加樓——”
關江陰毒地盯著何雲娘,往前踏了一步:“那賤人果然跟你說了!”
何雲娘下意識地往易長安身邊縮了縮,飛快地跟易長安解釋:“長安,我想起來了,那天淑珍姐在廬加樓跟我說了一句話:‘家中已然富貴,讓他收手,卻反被他毒打了一頓!’”
易長安的脊背一陣繃緊:“原來關大人你才是樑上高手,滁州府這幾年來的珍物失竊案,我堂兄那塊極品翡翠,都是關大人你出的手吧?”
雖是問句,易長安卻用的是陳述的語氣。在趕過來接何雲娘之前,她翻查文件後記下的最後一個嫌疑者的名字,就是關江!
之前只是按範圍查嫌疑人,不過剛才何雲娘那一句話,電光火石間讓易長安靈光一閃,開口就詐了一句。
易長安的神情太過篤定,加上她以前的辦案能力自己也曾經親眼目睹過,關江根本沒想到易長安只是在詐自己,盯著她冷笑了一聲:“你果然已經查到了!”
竟然真的是關江!易長安心裡好一陣後悔,當時關江也在正對著天客來那包間的萬順酒樓上,這幾年一直在滁州府的武職人員,關江也在範圍,但是想到關江是一州通判,易長安並沒有做什麼大膽假設,而是打算慢慢一步步找證據來查清那幾個嫌疑人。
要是早知道……只可惜這世上並沒有後悔藥吃!現在她的腿受傷不便,而關江既然承認了自己就是那位珍寶大盜,按她原來收集到的證據,就那說明關江身上的功夫,至少是輕功是非常不錯的。
有輕功就有內力,就算自己腿腳現在好好的沒事,只怕也不是關江的對手啊……如今之計,也只能拖上一陣算一陣了,希望有別人也能看到這道求救的青煙……
易長安心裡暗自嘆息,眉頭卻緊緊皺著看向關江:“只是我沒想到你居然對你身邊多年的枕邊人也下得了毒手!
黃淑珍這些年嫁給你,辛勤給你持掌家業,還給你生了兩個兒子——如果你兩個兒子以後知道是他們的父親殺了母親,你覺得自己還有臉去面對他們嗎?!”
關江臉上的表情更加猙獰起來:“那個蠢貨賤人!要不是她多事,她怎麼會發現那塊帝王綠?更蠢的是,她自己心裡藏不住事,居然還跟何氏洩密!
我當時就不應該婦人之仁,在她念著要我收手的時候,就該把她直接弄死而不只是打一頓!要不是她——”
“要不是她過來找雲娘喝悶酒,就不會酒後漏出幾句話到雲孃的耳朵裡,而云娘又是我的妻子,你擔心我會根據那些蛛絲馬跡查出就是你犯的案,是不是?”
“是!”關江盯著語氣有些咄咄的易長安,小心地又踏近了一步,“可惜你知道的已經太晚了!”
一想到那天何雲娘和黃淑珍兩個在廬加樓裡喝酒的情形,關江就隱約感覺何雲娘遲早會知道些什麼。特別是自從他知道碧桃跟何雲娘說了那些話以後,關江就覺得有些很是不妙。
何雲娘把碧桃的話原原本本地轉給了黃韓氏,關江雖然心驚,卻深知黃淑珍兄嫂的德性,藉著仵作根本查不出黃淑珍是被謀殺的事,很快就用財物把黃淑珍的兄嫂給穩住了。
可何雲娘這邊,事關易長安,關江並不敢冒險,心裡早就暗下了要殺人滅口的決心。只是殺何雲娘容易,難的是怎麼把易長安也一起滅口,免得橫生出枝節來。
關江一邊辦著喪事,一邊就在暗自計劃著。沒想到老天都在幫他,剛把黃淑珍下葬,何雲娘就起了要給黃淑珍做法事的心思,而易長安則應了要來接何雲娘。
關江立即就覺得機會來了,連夜過來謀劃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