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
被這一聲嘶吼打擾,易長安的動作和話語一頓,不滿地看了過來。
陶秀明雙目猩紅,緊緊握著雙拳想要衝過來,又被鄢麗娘死死拖住了,只能聲音嘶啞地吼著:“清清是不是被、被——”
易長安瞪了他一眼:“正在驗屍,沒出結論前還請陶爺不要打擾!”
這裡雖然清了場,沒留幾個人,但是見妻弟如此失態,顧維申還是不滿地輕斥了他一句:“秀明,不得胡來!”
見陶秀明的情緒穩住了,易長安繼續回過頭動刀子,手中微微一頓,取過一把鑷子小心夾了一根沾滿了黑色腐液的東西出來,像是毛髮之類。
既是那處嚴重,難道是哪個男人留下的?可是真有男人的毛髮這麼長嗎?彭英嘴唇嚅了嚅,看了眼黑著臉杵在一邊的師父,又緊緊閉上了嘴。
易長安很快又開啟了胸腔。
女屍的胸肋骨完整無傷,肺泡組織都已經腐爛了,不過胃部沒有積存溺液,再綜合死者衣物的溼度,後腦傷口的現狀,易長安基本可以排除乾性溺死的可能。
“後腦的傷應該就是致命傷,不過……”
易長安正在籌措著用詞,程四合卻搶先開了口:“不過屍體手足四肢都沒有勒痕,應該是死後!”
死後!陶秀明的身子晃了晃,軟軟倒在了椅子上,嘴裡低低喚著:“清清,到底是誰害了你?是誰,到底是誰……”
易長安看了程四合一眼,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轉而看向陶秀明:“陶爺,先前我聽說清清姑娘請假,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還有,她為什麼請假?”
“正月十三,清清過來找我請假……說是要……早知道、早知道我就……”陶秀明喉頭髮哽地說不下去了。
易長安看了顧維申一眼:“顧大人,事涉案情關要,下官還是找一處僻靜所在細細詢問吧?”
這也是保護被問詢者一些個人隱私的意思。顧維申自然沒有不應允的,回頭又吩咐那名一直站在他身後的文吏:“鬱師爺,還請你從旁記錄案情關要,不可有半點輕忽。”
鬱師爺連連點頭,又向易長安行了一禮,自我介紹了:“鄙人姓鬱,單名一個‘江楓漁火’的‘楓’字,得東主顧憫,幫著打理些刑名勾獄之事;易大人但有差遣,鬱某定當盡力。”
難怪剛才清場的時候鬱楓並沒有退走,原來他並不是體制內的,而是顧維申私人聘請的刑名師爺。
大燕的官員多有幕僚,地方官員為了防止屬官糊弄自己,更是經常私人聘請錢糧師爺和刑名師爺,在這緊要的兩處把關。
易長安立時明白了這位鬱楓是顧維申的“自己人”,客氣地回了一禮:“稍候要辛苦鬱師爺記錄了。”
取下羊腸手套,用皂粉洗了幾次手,即使身上的衣物還沾著屍臭,易長安這時也顧不得了,帶著鬱楓和陶秀明就去了隔壁的蕉院。
下人奉上了筆墨又悄悄退下,整個蕉院只剩下易長安、鬱楓和陶秀明三人。
見陶秀明眼眶微紅,似乎是哭過了,不過情緒還算平靜,易長安斟酌著開了口:“陶爺似乎跟這位清清姑娘關係非同尋常?”
一句話竟勾得陶秀明眼中再次淚湧,當著易長安和鬱楓兩人的面當場失聲大哭起來:“清清……”
易長安閉了嘴靜靜等待,直到陶秀明的哭聲變成抽泣,這才重新開口:“人死不能復生,當前最重要的,是把兇手繩之以法;陶爺與其放縱自己沉溺悲傷,不如好好配合本官查案,以慰清清姑娘在天之靈。”
陶秀明哽咽著擦掉淚水,重重點頭:“是,易大人有什麼話要問,就問吧。”
“清清姑娘籍貫何處,又是何時進入安園的?”
“清清她是洛州人氏,當年因家貧被父母賣入教司坊,學了一手琵琶,嗓子又好……”
五年前陶秀明跟著姐夫顧維申來到滁州,想著姐夫在任上可以關照,就在滁州府開了安園。
為了讓安園打響,陶秀明親自到洛州採買了一批歌舞清倌,清清就是其中之一。
安園景緻優美,菜餚精緻,再加上還有歌伎舞伎可以聲樂怡人,自一開張,就名氣大漲,清清也因為自身條件優越又肯下苦功,逐漸成為安園的當紅頭牌清倌。
陶秀明在安園傾注了自己無數心血,對於跟安園一起成長出名的清清自然也花費了不少心思,不知不覺間兩人漸生情愫……
“過年那一段,清清和我逛街時無意中發現她的姐姐也嫁到了滁州府,她們姐妹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