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又怎麼了?
何雲娘有了身孕,還是易梁的遺腹子,沐氏不是應該高興嗎?先前她瞧著雲娘臉上可是沒有什麼端倪……
略問了幾句何家的情況,沐氏話頭一轉:“昨天我聽說今年縣裡的考績已經報上去了,你的只得了箇中平。”
大燕律有法令,如無特殊功績,三年考優才能擢升,易長安今年的考績只得了箇中平,這就是說,要往上升一步還要再延後一年。
易長安這才明白沐氏為什麼不高興。
其實易梁跟李泰關係處不好,如果不是後來易長安破了庫銀那案子……今年能得中平已經算不錯了;易長安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沐氏,只得泛泛應了一句:“無事,明年我好好做就是了。”
推官要做出功績來,莫過於破獲什麼大案子了,只是太平縣小,有些什麼也就是雞鳴狗盜之類的,像今年的事,已經委實是意外之外了。
沐氏長嘆了一聲:“我只希望明年縣裡能多發幾件轟動大案,你於這上面極是聰明,到時就有大功勞了。”
易長安心裡有些不舒服。
她是幹刑偵的,有大案就意味著有人命,雖然對死人她是司空見慣了,但是她並不願意有人橫死;她真的寧可當一個閒得發黴的推官,也不想明年多發什麼案子來成就她年底的考績。
不過或許就是沐氏話趕話地才無意說的這麼一句,易長安無心去駁正,默坐了片刻就起了身:“夜深了,兒子一路趕回來也有些倦了,母親也早些歇息了吧。”
宛嬤嬤連忙送了易長安出去,回來後見沐氏微閉著眼靠在椅背上,過去輕輕給她捏肩:“太太剛才也太心急了些……”何況易長安頂名也不過才一兩個月,前面大半的事,還是梁少爺以前造成的,年底能得個“中平”,也算可以了。
沐氏並沒有睜眼,眉頭蹙了蹙,長嘆了一聲:“我怎麼能不急?窩在這小小的太平縣能做什麼?看看現在家裡,連那些歪瓜裂棗的一起算上,總共才得幾個下人?還累得你也要做那麼些事,都是因為銀錢太少啊……”
現在……又怎麼能跟以前相比?自從幾個月前太太知道那件事後,心裡就更像揣了只貓兒了……宛嬤嬤心裡暗歎了一聲,不再言語,專注地捏起肩來。
沐氏闔目半晌卻又突然開了口:“原來我是沒想過這事,不過雲娘既然有了身孕,自然是不能服侍長安了……長安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他自己雖然不好提,我這個當母親的,卻不能不為他多想一想……”
宛嬤嬤手上的動作一頓,想到易長安一直守著規矩沒有挨何雲孃的身子,又很快應了:“太太想得極是,確實該給安少爺考慮周全了,安少爺之前一直念著道義,知道這事,也會感激太太的。”
沐氏睜開了眼,輕輕點頭,臉上帶了一絲微笑:易長安和她沒有任何親情血緣,她想要易長安安心,現在也只有儘量讓他感激自己……
第二天何雲娘一醒來,就發現外面下雪了。
易家下人不多,除了過道上的積雪將將被清掃了,院子裡其他地方的積雪鋪了厚厚一層。
易長安一早去衙門裡當值去了,留了話下來,讓何雲娘多睡一點,何雲娘卻還是起了身;她不是喜歡賴床的人,更從來沒有藉著懷孕,不去給婆婆請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