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刀片放回了原處,易長安站到那堵濺滿了血跡的牆壁前面,仔細觀察起來。
再一次被無視,雷三娘氣得鼻孔都差點冒煙。她向來是個爆炭性子,所以有時說話做事經常得罪人,不過以前她是寨主,寨裡的小嘍羅們也不敢說什麼。
現在就不同了,她因為常勝寨內訌被追殺後,已經投誠了陳嶽這邊,陳嶽好,她就能跟著好,如果陳嶽出什麼事,她這邊屁股都沒坐熱,就得跟著倒黴;雷三娘怎麼可能不緊張?
偏偏易長安就是不搭她的話,不理她的威脅,剛才那輕飄飄的一眼,雷三娘分明看出了“你在胡攪蠻纏,我不跟你一般見識”的意思,火氣頓時一下子就衝了起來。
“姓易的,老孃告訴你——”
“雷三娘,你是誰的老孃!”不等雷三娘說完話,就被一聲厲喝打斷。
陳嶽臉色發沉地一步邁了進來:“易大人是我特意請過來的,怎麼,你是對他有什麼不滿,還是對我有什麼不滿?!”
常大興也急步跟在陳嶽身後走了進來,看向雷三孃的目光又氣又急:早知道雷三娘竟然如此對易大人出言不遜,他就不會把她單獨留在這裡了!
雷三娘喏喏垂了頭不敢吱聲,陳嶽卻並不就此罷休,開口發了話:“常大興,帶她下去,出言不遜頂撞上峰該如何處罰,就如何處罰她!”
易大人是大人特意請來的,還指著易大人把這案子破了能夠把線索給擼下去呢,雷三娘竟然敢對易大人無禮,果然惹惱了大人……
常大興應了一聲,正要先拉了雷三娘下去,想著回頭再跟大人這裡求個情,易長安這時卻開了口:
“算了,罰就免了吧,讓她以後記著教訓就是了,她既然是常勝峰出來的,一會兒我還有些話要問她。”
常大興看了陳嶽一眼,見他垂目片刻輕點了下頭,心裡鬆了一口氣,瞪了雷三娘一眼,警告她不得多事,規矩退回了陳嶽身後。
摞過了這一節,陳嶽抬眼看向易長安:“長安,你說陳是他殺?”
易長安點了點頭,目光轉向雷三娘:“雷姑娘,你自小在常勝寨中長大,想來應該熟悉陳的情況,他雖然也會用到右手,但是實際上是個左撇子吧?”
雷三娘不由低低驚呼了一聲:“你怎麼知道陳是左撇子?!”
在常勝寨裡,陳雖然在人前也用到右手,但是因為雷三娘是自小在山寨里長大的,自然清楚實際上陳是個左撇子,他雖然拿的是雙手,其實右手刀是幌子,殺著都是用左手刀劈出的。
不過這事只有極少數幾個人才知道,這個姓易的怎麼一個照面就清楚了?!
易長安點點頭以示感謝雷三孃的回答:“如果是自殺,為了利落,肯定會用自己習慣用的那隻手持刀片。鈺山兄你看,陳死於左腕動脈被割斷失血過多——”
左腕被割自然是右手持刀片,可作為左撇子,自殺前還有必要用自己不習慣用的那隻手嗎?
雷三娘這話一說來,陳嶽還沒怎麼著,常大興已經瞪大了眼:“你知道你怎麼不早告訴大人?!”要是大人早知道陳是左撇子,這幾天也不用暗裡受肖守備的夾板氣了!
雷三娘一臉的委屈:“我哪裡知道……他是左撇子的事會關係到這個,這不是人都死了嘛,左撇子右撇子什麼的還有關係,他又不會再跳起來殺人了……”
雷三娘剩下的話在陳嶽看過來時自動消了聲。
陳嶽轉向易長安輕輕點了點頭:“可還有別的發現?”
既然陳平常也會使用右手,那麼左撇子這一項只能作為輔證,不能成為鐵證;或許他臨死前就是哪根筋不對,用右手去下刀了呢?
易長安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伸手指了指陳的屍體:“還有一點就是,他身上濺到的血跡太少了。”
易長安左手微曲如抱圓,斜對向自己的胸前,右手模擬拿刀片做了一個割腕的動作:“鈺山兄你看,即使陳是右手持刀,要割腕的話必然擺出這個姿勢,陳左手手腕上的傷口極深,也就是說刀片一下,血液會一下子向右側這個方面噴湧出來……”
陳嶽的眉頭徹底鬆了下來。
陳的屍身上,右側衣物只濺到零星的血點,除了牆壁上被濺到了大量的血跡,還有左臂衣袖也浸滿了血液;這絕對跟割腕自殺的血跡軌跡不同!
易長安默默走到那堵血牆前站了片刻,轉頭看向陳嶽:“陳被發現的時候是什麼情形?”
陳嶽拿出當時拓畫的圖遞到易長安面前,又特意走到當時陳屍身倒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