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興也腳下生風,拉著雷三娘走得更快了。只有魏亭還在不知死活地喊著:“新娘子抬頭啊,醜媳婦也要見公婆嘛——”
話音未落,就覺得身上一涼,這才後知後覺地看到陳嶽正盯著自己,嘴角笑意不明,輕輕重複著他剛才的那句話:“醜媳婦也要見公婆?”
說、說錯話了……魏亭腿腳有些,訕笑著急步往門口退去:“大——老爺,我、我去前面喝酒了,你多陪陪新娘子,多陪陪……”轉身拔腳就走了個沒影。
除了胡二杏,房間裡再無別的外人。
陳嶽這才轉回身笑著湊到易長安耳邊低語了一聲:“他們都走了,我讓人燒水送過來,你只管好好洗洗。”
見易長安還在捂著臉卻輕輕應了一聲,陳嶽直起身向胡二杏一揖:“今天辛苦胡姑娘了。”抬腳也往外走了。
聽到陳嶽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易長安這才鬆開手抬起頭來,長吁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誰的腦門被夾了,發明了這樣的新娘妝,跟個鬼似的,要是我一抬頭,剛才一屋子都要被我嚇得半死!”
如今大燕新娘妝流行白妝,臉上、脖子上的粉塗的有四五層,厚重得跟糊了麵粉似的,兩頰卻要暈紅霞,嘴唇全部塗白後再在中間點上紅大小的一點……
特意請來的從大燕過來的喜娘在客棧將易長安一打扮出來,易長安差點沒將桌子上的鏡子給扔出去。
就這,喜娘還說如今的白妝漂亮,比前朝那會兒流行的倒八字眉赭面新娘妝要好看多了……
易長安想著一是這樣妝成,就是親爹孃都認不出她,一路上保險一些,二是既然她現在是大燕富商的嫡女,畫這種主流的新娘妝才更符合身份,這才忍下了洗去的衝動。
在城門口她雖然聽不懂那名夏依軍官說的話,不過瞧著那人的表情,只怕也是被自己嚇了個夠嗆,這會兒進了洞房了,她哪裡肯讓陳嶽看到自己這副恐怖的樣子?
見易長安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胡二杏也嘻嘻笑了出來:“幸好我姐打算照夏依的規矩出嫁,只要打扮打扮畫個正常的妝容就行了,我們大燕的這新娘妝……冷不丁看著還真有點瘮人。易大人你等等,我幫你打盆水來先把臉洗了。”
這宅子裡原來就有下人,這會兒早得了吩咐抬了幾桶熱水送過來了。
易長安連線起身先把臉上那幾層厚重的白粉給洗掉了,一邊讓下人將水倒進淨房的浴桶裡去,一邊從剛才搬進房間的一隻木箱子裡取了一隻首飾盒子出來,遞給了胡二杏:
“二杏,明天你姐姐就要成親,還麻煩你走了今天這一趟,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這些東西是我送給你和你姐姐的嫁妝,你們一人一半。
我知道你還要急著趕回家有事,這會兒就不多留你了。等你姐姐的親事辦妥了,回頭我再請你們出來吃飯!”
胡二杏連連擺手不肯接那隻首飾盒子:“易大人,使不得!易大人對我們姐妹倆個不僅有再造之恩,要不是當初你府上還送了我們二十兩銀子,我們也走不到夏依府。
我也不是說什麼大話,哪怕易大人要我的命,我也願意舍了去。今天我不過是陪著走了一趟,幫了一個小忙而已,哪裡還能再要易大人的東西?”
易長安卻不由分說將那隻首飾盒子塞到了胡二杏手裡:“給你你就拿著,你跟你姐背井離鄉到了這裡,身上的銀錢為了治病都花得差不多了吧,沒點錢財傍身怎麼行?
你不為自己想,也該為你姐姐想想,這一盒子也不光是給你的,你姐姐她是再嫁,要是沒點像樣的嫁妝陪過去,婆家豈不看輕了她?”
雖然覺得姐姐那邊的公婆應該都是好人,不過自古這一個屋簷下的婆媳關係就難說得清,嫁妝是女子的私財,有私財在手,也確實底氣足些。
胡大杏這一回再嫁也是慎之又慎了的,要是嫁妝上再好看些,也確實對胡大杏再有利……胡二杏猶豫了片刻,就紅著臉接了那隻首飾盒子,蹲去給易長安深深行了個福禮:“易大人,那我就厚著臉收下了!祝易大人在這裡辦妥差事,下次只要還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易大人只管過來叫我!”
易長安笑著點頭,推著胡二杏快些回去了。外頭管事早備好了馬車,連著一桌席面都用食盒裝好了一起放著,讓車伕好生將胡二杏送回去。
易長安瞧著管事安排得妥當,這才轉身回了房間裡,痛快洗浴起來。
抓走了
夜色將暮,陳嶽就帶著一身酒氣走了回來,腳下雖然有些歪扭,一雙鳳眸卻亮如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