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品毀成這樣,就算再來十個杜玉梅,只怕也是再也修補不回來了……
易長安卻伸手輕輕將那一堆繡線拂開——一幅樸實無華的山水墨繡赫然顯現在眼前!
這幅繡圖,竟然是繡上浮繡,圖裡藏圖!什麼鳳翔河山盤龍金線錦繡圖,那些個名頭都是噱人的,根本就是掩飾著繡圖下的這幅山水墨繡!
山峰高低連巒,下有迴旋河川,一名頭戴冕旒的女子站在一處山腰,手託日月,瞰視眼前山川……陳嶽只定眼看了片刻,鳳眸中光芒一閃:“長安,這是一幅地形圖!”
而且他應該是在哪裡曾經看到過這幅地圖!頭戴冕旒的女帝所站的地方,極有可能就是那位前梁女帝的藏寶之處!
易長安心中如同有一塊大石落地,將那幅露出了廬山真面目的藏寶圖仔細折了起來,遞給了陳嶽;何雲娘和杜玉梅日日對著繡圖修補,應該是心細地觀察到了那幅繡圖的每一處地方,所以才會在看到梁歌頭上的那支簪子以後,很快將兩者聯絡了起來……
自陳嶽說了這是地形圖以後,梁歌的呼吸忍不住一滯。當年梁宮中一直流傳著繡圖中藏有女帝埋下的寶藏的說法,只是幾代梁帝都讓人研究過了,一直無人能參詳出其中的秘密。
沒想到落到了易長安手上,竟然輕輕鬆鬆就把這幅繡圖的秘密了……為什麼那麼多事情在易長安手裡,都能如舉手般容易呢?
梁歌心裡正說不出是嫉妒還是怨尤,魏亭卻從隔壁房間走了進來:“大人,易梁已經都招了!他們在燕京附近還有幾處據點,另外平常還有其他幾股人跟他有聯絡……”
易梁可不是黑鱗衛,在錦衣衛手中根本撐不了兩三個回合,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招了還可以免受皮肉之苦,易梁實在受不住刑訊,很快就吐了口。
梁兒已經招供了?梁歌心裡頓時一驚;梁兒剛才還劫持易長安脅迫陳嶽自斷一臂,其實就是想要陳嶽的命,以陳嶽的性子,又怎麼可能放過他?
更何況,梁兒跟易長安長得那麼相像,還鬧了這麼一出偷樑換柱的事,陳嶽是絕對不會再讓梁兒留在這世上再成隱患的!
那自己呢?雖說何雲娘是死在自己手中那把匕首上,可是當時自己真的只是想著拿何雲娘換梁兒回來,真的沒想要何雲孃的命的!是何雲娘自己要尋死——
眼前彷彿又出現剛才何雲娘倒在一大灘血跡中的情形,梁歌深深打了個寒噤;她不想死!她還不到四旬,以後還有大把的時間能活,她——
梁歌飛快地轉頭看向易長安:“長安,你饒了我一命吧!你如今正得重用,如果我死了,你就要上摺子丁憂三年,三年後朝堂上是個什麼光景還說不定。
你這麼年紀就已經做到六部四品堂官,有三年的工夫,一定還能再往上升的,就是到三十歲的時候登閣拜相也是可能的。
你也看到了,雲娘不是我殺的,是她自己存了死志……只要你饒了我,我以後就在院裡建一座佛堂,保證以後吃齋唸佛為雲娘頌經積攢功德,讓她能夠投一個好胎……”
人都死了,還談什麼虛無縹緲的投生?易長安撫了撫胸前已經被血漬乾的那一大片痕跡,慘淡冷笑了一聲。
梁歌頓覺不妙,聲調都變了幾分:“長安,雲娘已經死了,你再做什麼也無濟於事,你要為自己的仕途想想啊,如果丁憂三年的話——”
易長安直直盯著梁歌的眼睛,一字一句沉聲開了口:“易長安因辦案得罪仇家慘遭報復,只本人得錦衣衛相救僥倖得脫,家眷盡皆被戳!”
梁歌渾身一震,身子一下子下去……
神醫谷
這幾日還算平靜的燕京城裡突然爆出一個大新聞:刑部郎中易長安因在破案中結了仇家,遭到仇家報復,雖然得恰巧歸城的錦衣衛副指揮使陳嶽相救,但是家眷卻盡數不幸遇難!匪徒窮兇極惡,就連易長安剛滿週歲不久的兒子也沒放過!
燕皇聞之大怒,下旨將陳嶽生擒的那幾名匪徒綁在菜市口腰斬,其餘在打鬥已經伏法的,戮首懸掛三日示眾!同時頒了大筆賞賜下來安撫易長安。
易府。江浪和江濤低頭齊齊跪在院子裡,見一身素服的莫離從房間裡出來,急忙嘶啞開口:“莫師爺,大人她怎麼樣了?”
莫離輕嘆了一聲,伸手想把兩人扶起來:“安哥是心中鬱結才會發高熱病倒,我師兄正在給她施針,大概再過些時候就能完全清醒過來了;你們已經跪了一天一夜了,再跪下去腿就要廢了——”
江浪和江濤兩人推開莫離的手,並不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