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讓向莊頭送去啊。”
含玉正覺得有些奇怪,楊嬤嬤已經說了自己的意思:“易大人是外男,你們不好過去,我一個老婆子卻是方便的。向莊頭一個大男人,又是常年守在這莊子裡的,哪裡知道看什麼眉眼高低,這盆景,還是我送過去吧,說不得還可以探探……”
含玉會意,連忙吩咐向莊頭另尋了兩個健壯婆子過來,捧著那兩盆梅花盆景跟著楊嬤嬤一起走了。
易府農莊。
易長安有些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殿下怎麼到這裡來了?”
燕恆並不答她這話,只是打眼看了她片刻,才輕嘆了一聲:“你清減了好些,在這裡可住得慣?我給你帶了些血燕過來,回頭你一天燉一盞,好好補養補養身子。”
易長安垂下了眼眸:“多謝殿下關心了,莊子裡什麼都齊全,我在這裡住得很好,打算就在這裡過年,且家有白孝,到時不能親去給殿下拜年了,還請殿下恕我失禮。”
燕恆收回了自己一直轉在那清雋臉龐上的目光,輕咳了一聲:“什麼失不失禮的,長安你還要跟我客氣這些不成?我這一趟來,也是忙裡偷閒,過來散散心的,長安你不會一直讓我這麼站著吧。”
易長安心裡微松,忙請了燕恆坐下,吩咐人上了茶水。
燕恆捧著茶盞輕輕啜了一口,感覺到那股熱燙一直流進了心腑裡,這才長長吁了一聲:“這些時日,果然如長安你當初所說的……父皇已經完全沉迷於丹道了。”
雖然當時曾經預想過,易長安聽到這話還是有些心驚:“那皇上他的身體……”
燕恆擺了擺手:“如今還看不出來,倒像是比原來更精神矍爍一些,不僅紅光滿面的,聲音也很是響亮,也因為如此,我隱諱勸了兩回,父皇卻是並沒有放在心上,我也不便再多說了。”
倒是他那幾個兄弟,聽到他的那幾句話,還打了諸多機鋒出來,燕恆怕惹了燕皇不喜,之後更是謹言慎行了。
只是想到易長安曾經說過的那些丹藥有害無利的話,心裡多少總是有些坎兒,所以得了這麼一點閒,忍不住就跑了過來,一是看望易長安,二是想跟她說說話。
這些話他跟太子妃武氏都不敢說,卻唯在易長安面前,很自然地就說了出來。
明知道丹藥會有毒性,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每天吃著,卻是勸不得,也有可能為著自己的利益,不敢也不願深勸……誰讓這位父親是大燕的皇帝呢?易長安心裡不是不明白燕恆的糾結,只是也只能避而不談。
“這些事,實在不是殿下你自己能夠扭轉的。”易長安仔細斟酌了一下說辭,慢慢開了口,“我才從夏依回來後家裡就出了事,也不知道如今朝中形勢如何?另外幾位王爺——”
“我懷疑其中有人買通了如今住在宮中的某位道長,只是現在手上並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燕恆壓低了聲音,“我那幾個好弟弟這些天也有些異動,如今我也只能做些準備防著。”
易長安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那殿下怎麼還跑到這裡來?只怕這一段正是多事之秋,你便服出宮,要是落在別人眼裡,萬一半路上對你不利——”
燕恆心裡一瞬間暖意溶溶:“無妨的,長安放心,董渭帶了一隊暗衛隨身護著我。我過來這一趟也正想告訴你,就在這莊子上過年也挺好的,燕京城裡這會兒看著平靜,只怕說不清什麼時候就——”
外面突然傳來有人的說話聲,易長安看了燕恆一眼,站起身走出了門外:“江浪,什麼事?”
琢磨
江浪疾步趨前低聲回了話,面色略微有些古怪:“大人,歐……娘子遣人送了兩盆梅花盆景過來,說是昨天應下的,請大人賞玩。
來人還特意稟明瞭身份,說是歐娘子身邊的奶嬤嬤,說當日幸得大人援手洗清了她家小姐的清白,想當面再跟大人道一回謝。”
今天才知道徐玉正的死訊,回頭他的前妻就遣人送了兩盆梅花盆景過來,想到昨天在梅山遇到徐玉正的那一幕,即使明白歐惠敏應該是跟徐玉正情斷義絕,易長安心裡一時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楊嬤嬤的身份畢竟還是下人,並不是想求見就能求見到的,且現在太子燕恆還在這裡呢,易長安也並不想出去見她。
見江浪還在等著自己回話,易長安輕輕搖了搖頭:“盆景……就先收下吧,賞了那位嬤嬤和她帶來的人,就說多謝歐娘子好意了;當日之事我也只是稟持公道而已,且已收了歐家的謝禮,讓那嬤嬤不必再多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