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爺冷冷板著一張臉,從小太監身後那個路口大步走來;幸好他還是趕過來了,不然老九這個沒臉沒皮的只怕還要賴在這裡。
今兒多少大人的家眷都過來給太子妃殿下賀壽,可不能再讓老九這粒老鼠屎再壞了武家這鍋湯!藉著年底團聚擅自從宣州那邊回來也就算了,連父親說的禁足都敢私下違逆……
等他把老九拎回家,一定要好好跟父親進言,絕對不能再這麼放任老九給武家、給太子妃殿下抹黑拖後腿了,武家的家法,該用的就得用起來!
來的是自己的嫡兄武家二爺,武筠頓時沒了轍兒,灰溜溜地被武二爺提了回去。
小興子站定了身,瞅著武筠走遠了,似笑非笑地看向易惟敦:“易三爺,你看這武九爺身子有恙回去找大夫了,你要不要——”
他可是花了幾萬兩才買了那塊極品帝王綠翡翠當了敲門磚,這才進了東宮的門兒,地兒都還沒踩熱呢,難不成就得轉回去?
易惟敦扯著臉皮呵呵笑了兩聲,將一隻荷包悄悄遞了過去:“武九爺有他兄長照顧著,應該沒有什麼大礙;那個……剛才進去那位易大人,我剛剛想起來了,他也是我宣州河間易氏一族的,是我族弟、族弟!興公公有事只管去忙,回頭我去找我族弟,呵呵,我去找他就是了,就不勞煩公公了,不勞煩了……”
剛才還說不認識人呢,瞧著人家被慶公公親自迎進去了,這會兒就記起來人家是族弟了?這打臉可真夠啪啪啪的!
可打臉再響,也抵不過這位臉皮這麼厚!小興子手中一掂那輕飄飄的荷包,目帶鄙夷地看了易惟敦一眼,想到楊公公那裡並沒有格外吩咐,到底也不想在這種日子裡做得太出格,將易惟敦帶到一處偏殿裡就走了。
易五?
易惟敦長鬆了一口氣。沒了武筠帶著他,先前他還真怕這小太監翻臉把他給丟出去,幸好沒有……
瞧著這偏殿裡幾位人物頗有些英姿,易惟敦連忙整理了下衣襟上前跟人搭訕;這可是結交燕京權貴的好時機!
“這位兄臺有禮了——”
易惟敦剛走近一名氣質英偉的中年男子,殿門口就走來了一名小太監,客客氣氣地揚聲喚道:“敢問耿侍郎的長隨是哪位?耿大人有事相召。”
那名氣質英偉的中年男子立即上前應了聲:“有勞公公了,正是小人。”行禮後立即跟著那小太監出去了。
易惟敦偷眼瞧著那位耿侍郎的長隨袖子一拂,就塞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給小太監,小太監不動聲色地收下了,不由暗嚥了一口濁氣。
瞧著那荷包的豐癟程度,一個長隨,打賞個小太監比他都財大氣粗多了,這燕京裡的人物……果真是不同凡響啊,要是他多巴結上那麼一兩個——
先前跟耿侍郎那位長隨說話的一名錦衣少年大概見易惟敦那個招呼沒落處,好心跟易惟敦搭起話來:“兄臺貴姓?如今在哪位大人門下驅使?”
易惟敦連忙笑著回了話:“免貴姓易——”
等等,在哪位大人門下驅使是什麼意思?!
“姓易?”那錦衣少年只思忖片刻已經略帶驚喜地看向易惟敦,“可是府衙易大人門下?”
如今當奴僕的得了主人的心意,賜了跟主子同姓可是件極榮幸的事,那錦衣少年頓時看向易惟敦眼熱了幾分,也更客氣了幾分,不等易惟敦接話,就極是健談地咕呱起來:
“你家大人也真是了得!我可是聽說了,你家大人才從滁州過來京府衙門上任,頭兩天稱病不出,竟是耍了個障眼法,第三天就智破了夏氏命案……
……那些拍花子做案隱蔽,來去無跡的,諸人都推卻,偏偏你家大人竟直上前跟府尹寧大人領了任務,不出半天,就擒到了兩名拍花子,搗了他們的老窩,找回了周閣老家的孫少爺……”
易惟敦越聽眼皮越跳,先前還想著是不是有同姓的哪一位,可這從滁州過來任職,還會破案的,除了易長安還有誰?
他一個嫡支子弟,還被人誤會是那賤種的下人——易惟敦一時惱上心頭,張口就打斷了那錦衣少年的話:“誰是易梁那……的長隨了?我堂堂宣州河間易家的嫡支嫡出,怎麼可能跟長隨這些下賤之人混為一——”
那個“談”字還沒有出口,易惟敦就突然覺得周圍的氣氛有些冷嗖嗖的不對。
先前那對他笑臉相迎頗為健談的錦衣少年已經退了一步,輕哼一聲:“宣州河間易家的嫡支嫡出?這麼大的名頭,還過來這邊跟我們這些下賤的長隨混作一處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