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長安輕輕點了點頭:“是,下官也懷疑那背後的主使在府衙裡有內應,是以做了些準備……”
寧玉堂聽著她輕聲說了計劃,臉上的神色略微舒展開,想了想讓長隨避著人,悄悄把沈捕頭叫過來;衙門裡到底誰是內鬼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沈捕頭這人是他的心腹,他還是信得過的。
沈捕頭本來已經下了衙了,才走在半路里,就被寧玉堂的長隨給請了回去,等聽到寧玉堂附耳吩咐自己的話後,不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見寧玉堂和易長安都看向自己,忙深吸了一口氣:“兩位大人請放心,下官這就找兩個絕對牢靠的兄弟過來!”
盯著沈捕頭匆匆出門的背影,易長安取出懷裡揣著的那隻木匣子,忙把玉杏的事簡單又給寧玉堂稟報了一遍。
“長安放心,你是為了辦案才如此,給玉杏贖身的銀子定不會讓你私人來墊付。倒是這隻匣子——”寧玉堂有些為難地摸了摸那把譚家鎖,輕輕搖了搖頭,“譚家鎖鋪的事我也知道一二,譚氏雖然是匠人,但是恪守祖訓,如果不是買主丟失了鑰匙親自尋來,他家是不會幫忙開鎖的。”
請君入甕
易長安大感意外:“就是官府行文發令也不行嗎?”
寧玉堂搖了搖頭:“他家的人似乎都是犟著一根筋,早些年也有過這樣的事,譚氏抱著祖訓,寧可自己受了官府的責罰,硬是不肯開鎖。
而且譚氏鎖匠口口聲聲說他們只會制鎖,並不會開鎖,就算按律法細究起來,官府也不能在當時奈何得他們,只不過是事後另外尋了一事,給了譚氏一些懲罰;只是此事傳出,倒是讓他們的名聲更盛了一層。”
客戶們覺得自己的權益得到了很好的保障,肯定忠誠度就提升了……易長安苦笑了笑,細細摩挲著那把鎖不吭聲了。
這木匣子有些重量,裡面絕對裝得有東西。被婁四德狡兔三窟特意放到玉杏那裡的東西,只怕就是這起命案的重要證據之一。
只是匣子放在這裡卻開不得,確實讓人心生氣悶。
易長安不說話,寧玉堂卻覷了她一眼:“長安你認識的能人頗多,不如這匣子你先拿著,四處問問可有人能開啟。”
這還真不是寧玉堂想甩包袱,而易長安在太子殿下和吏部尚書周閣老跟前都是排得上名號的人,只要易長安開個口,請那兩位幫忙找人來開鎖實在是件輕易的事。
再一個,寧玉堂還想借著這事,把這件命案在那兩位跟前也掛個號;以他為官十來年的經驗來看,婁參軍這起命案,只怕裡面的水有些深……
易長安默然想了想,重新把那隻木匣子揣進了懷裡:“既然大人有吩咐,那下官就去找人打聽打聽吧。”抬眼見外面天色已經黑了,連忙跟寧玉堂低聲說了幾句,“大人,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下值了——”
寧玉堂捋了捋鬍鬚點了點,沉沉嘆了一聲:“嗯,下值了,走吧!”
幾位堂官一走,值事房就歇了燈,鎖了門,除了大牢那邊還要人值守,三班六房很快就靜悄悄地沒了人,不過還有雜役隔一段時間過來巡查一回。
今天依舊是陰天,雲層遮擋了星月,燈籠照不到的地方,黑沉沉的一片死寂。就在雜役巡查完一趟後,一間值事房突然被人從裡面輕輕推開了窗戶,一道黑影小心地跳了出來,蹩著牆根兒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段,拐過一處牆角,飛快地貼到了一扇門邊。
警覺地左右看了看,見並沒有什麼動靜,黑影這才從袖袋裡輕輕摸索著什麼,然後隨著極快的一聲“咔嚓”,開了那扇門上的鎖,將門推開了些許,側身閃了進去。
黑暗中,那黑影並不點燈,就熟門熟路地摸到了一排櫃子前面,伸手開啟了第二排第三格櫃門,從裡面取出了一樣東西,摸索了片刻屈膝蹲下,從懷裡摸出一隻小瓶,拔開塞子輕輕搖了搖,灑到了摸出來的那樣東西上。
不等那黑影把瓶塞塞好,樑上突然“咔”的一聲輕響,火摺子一亮,一隻火把驟然燃亮。
蹲在櫃子前的人唬了一跳,顧不得手裡的東西,拿袖子把臉一遮,拔腳就往外面跑,卻一頭撞在了突然從櫃子那一頭閃出來的一個魁梧漢子身上,“哎喲”一聲,往後跌坐在了地上。
只這眨眼間的工夫,房間就被人團團圍住,幾支火把更是把房間裡照得通亮。
從樑上翻下來的沈捕頭一把將跌坐在地上的那人拎了起來,反扭住他一直遮在臉上的手,冷哼了一聲:“什麼人還想藏頭藏尾——姚主事?!”
沈捕頭還在驚訝地盯著司戶主事姚偉義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