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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趕著進了如雲殿,見太子殿下竟然在一間廂房門口來回踱著步,梁太醫顧不得去揩額頭的汗水,急忙趨步上前:“殿下——”

燕恆腳步一頓,當先就往廂房裡走去:“梁太醫來了,進來吧!”

梁太醫急步跟進,敏銳地發現連慶吉也只是候在了外面,更是打迭起精神來:“殿下,病人在——”

不等他說完話,燕恆已經坐到了炕榻尾,目光落在已經沉沉入睡的易長安臉上,聲音放得又輕又緩:“梁太醫,你去給他診診脈。”

就是睡在炕榻的這位年青人?梁太醫吃驚地瞪大了眼,這人臉上飛霞,身上蓋了一床薄褥,靠近了還能聞到淡淡的酒氣,只大眼瞧這模樣,分明就只是喝醉了而已,那慶吉剛才還催命似的模樣……

見太子殿下一雙眼睛只關注地看著炕榻上的人,梁太醫又擔心這人是不是有什麼內症,連忙平了平氣息,低低應了聲“是”,自己搬了個小錦墩過來坐了,這才輕輕取過易長安的手平放在炕榻上,伸指搭了過去。

脈相平和,並無內症異常……看來真的只是過來赴宴喝醉了酒?梁太醫微微皺了皺眉頭,看了兀自沉睡的年青人一眼,腦中突然像是被劈了一下似的,切脈的手忍不住一抖,鄭重地又多搭了一根手指頭上去,有些僵硬地把這人左右兩隻手的脈搏都切了一遍。

沒錯,確實沒錯,這人雖然康健,脈息卻輕滑細弱……輕滑細弱,這脈息分明是——

耳邊傳來燕恆似有深意的低詢:“可有不妥?”梁太醫心裡一跳,雙膝一彎就跪了下來:“殿下,此人、此人——”

梁太醫低下了頭,一下子將聲音壓得極低,一字一字卻吐得極是清晰:“回殿下,此人是女子!”

頭頂半晌都沒有聲音,哪怕地上鋪了厚厚的提花絨毯,梁太醫的雙膝也慢慢有些痠痛起來,他卻不敢亂動半分。

太子妃生辰宴,除了武氏一族的親眷,東宮請的男賓都是朝中官員,武氏一族的幾名男丁梁太醫都認識,那炕榻上這年青人十之八九就是朝中官員……身為女子卻喬裝作男子打扮,更在朝廷中任了官職,其中的隱秘要是被翻出來,定是件驚天大事!

梁太醫冷汗直冒,濡溼了脊背,卻不敢有一絲亂動。良久才聽到頭頂上傳來太子殿下有些發飄卻又似乎有些壓抑的聲音:“起來吧,這件事——你記著給孤爛在肚子裡!”

梁太醫連忙爬了起來:“殿下放心,臣死都不會說出去!”

燕恆輕輕點了點頭:“嗯,你先下去吧。”

梁太醫剛應了一聲,抬腳要走,卻又被燕恆突然叫住了:“她不善飲,醉酒可於身體有礙?”

“並無大礙,”梁太醫急回身答了話,遲疑了片刻又問了一句,“若是殿下要她醒來,臣也可即刻施針——”

“不必,你下去吧。”燕恆擺了擺手,見梁太醫悄沒聲息地退出了房間,站起身坐到易長安身側,伸指輕輕撫上了她頸上的喉結,指尖所觸,立即感覺到了那處跟周圍的面板不同。

“孤沒想到,你竟然會是女子……”燕恆低喃了一句,手指輕抬,撫上了易長安的臉。

這張臉只是雋秀鍾靈而已,不像他見慣的那些如花美女,或豔麗嫵媚,或清雅如仙;大概是因為睡著,臉部的線條較之平常要柔和很多,微微露出了一抹女子的嬌憨神色。

閉眼

這樣一張臉,這樣一個人,什麼時候開始,不知不覺就吸引住他的心神了呢?燕恆收回流連在易長安臉上的目光,慢慢閉上了眼,片刻後再睜開,眼底一片清明:“慶吉!”

一直候在門外的慶吉急步進來:“殿下有何吩咐?”

“去把董渭給孤叫過來。”他要讓董渭即刻派出影衛去好好查查,易長安為什麼會進入朝中為官,還有,她家中的妻兒又是怎麼回事?

慶吉連忙應聲下去了,不到兩息又飛快地迴轉身來,神色間有些異樣:“殿下,錦衣衛陳嶽求見。”

陳嶽……他之前使人找了些事,故意支開了陳嶽,沒想到陳嶽竟然這麼快就趕回來了……

想到那天夜裡的巷口,陳嶽緊扣著握住易長安的手,燕恆的眸色微深,一股奇怪的酸意瞬間充斥胸臆,又被他很快壓了下去。

想不他身為大燕儲君,居然還有嫉妒自己臣子的一刻……不過,只要他登上了那個位置,這天下,又有什麼不可得呢?

飛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燕恆在如雲殿的書房裡召見了陳嶽,神色已經很是輕鬆:“聽說鈺山今日很忙,這會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