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娘也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子,放在現代還只是一名少女,如今卻是一個寡婦了……易長安看著自接到糕點後就驟然綻放的笑靨,沉默了片刻柔聲答了:
“我有傷在身,沒有喝酒;母親那邊我也帶了些糕點讓人送過去了。明天公事繁多,一會兒我還去書房那邊睡。”
自己精心做的醒酒湯溫在爐子上沒有用上是好的,但是丈夫還要去書房睡……何雲娘不由怏怏地“啊”了一聲,又趕緊應了好:“那夫君早點去書房休息吧,你這幾天不要太勞累了。”
易長安點了點頭:“明天有一位大人說要過來用晡食,雲娘你記著明天跟母親那邊說一聲,安排幾樣拿得出手的家常菜就好了,也不用特別設宴。天氣涼了,別站在這風口了,小心著了涼。”
夫君竟然沒有先跟婆婆說,而是告訴了自己,讓自己明天再去跟婆婆說?這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的事!以前有什麼事,夫君都是告訴婆婆,然後婆婆才使人來通知自己一聲;而且,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細緻地關心過自己……
何雲娘眼睛又亮了起來,乖巧地“嗯”了一聲,見易長安轉身要走,連忙緊緊抱著那包糕點跟上幾步:“夫君也早些休息;明天的晡食我一定會安排好的。”
易長安不由停了腳步,看了何雲娘一眼,輕咳了一聲:“雲娘,以後你還是叫我長安吧。”
“長安”是夫君的表字,讓妻子叫表字,是代表著夫妻之間更加親熱的意思!何雲娘有些羞澀地低下了頭,小聲地應了:“是,夫——長安。”
何雲娘對她來說,就是個十八歲的小妹妹,何況她也沒有同性的癖好……瞧著何雲娘滿臉紅雲的模樣,易長安心裡暗歎了一聲,有些頭痛地揉了揉額頭:“天色不早了,外面風大,你別送了,快回去吧。”大步往書房走了。
何雲娘這才站住了腳,立在原地看著墨竹和修竹兩個提了燈籠接了易長安走遠了;直到燈籠的燭火隱沒在了拐角的黑暗裡,這才唇角含笑地轉了身。
先前一直墜後幾步的錦兒連忙上前扶住了她:“奶奶,少爺他傷了這一回,對你比以前好多了!肯定是知道奶奶辛苦下廚每天換著花樣做了補湯……”
“錦兒不許多嘴!”何雲娘輕聲喝止了錦兒,“要被人聽到,就成了編排主子了!以後這樣的話,不許再說。”
錦兒是她從何家帶來的丫頭,從小服侍她長大的,但是何雲娘還是拎得清,現在她不是在何家,而是在夫家易家,一些規矩自然得小心注意著。
易家怎麼說也是官宦之家,何家卻只是富戶,要不是當初何家對易梁的父親有救命之恩,易父也不會應下這門親事。
當時只說是娶何氏女為妻,到底哪個兒子娶卻是沒有定下來;末了,易家推了易梁這個庶子出來。
何家就在滁州府,不過是與太平縣相鄰的楊縣,因此易梁是在上任的途中順帶娶了親;對何雲娘來說,自己雖然跟丈夫同床共枕過,卻還是半個陌生人。
自成親後,易梁對何雲娘一直是淡淡的,何雲娘少女懷春的心思雖然被磨了一半,到底心裡那團憧憬還沒有破滅,如今看著丈夫更會體貼人了,何雲娘只有高興的,對身邊的丫頭也要求得更嚴格了。
錦兒知道自家小姐的顧慮,連忙斂神應了聲“是”,見何雲娘將那包大前門的糕點抱得緊緊的,輕輕問了一聲:“奶奶,你這會兒還要不要再用些糕點?”
何雲娘吃過晡食後晚上一般都不吃零食了,不過這包糕點除外,這可是她的夫君專門給她買的……何雲娘摸著那隻桑皮紙包,心裡像灌了蜜一樣的甜:
“嗯,糕點趁著新鮮吃味道才好,一會兒開啟放攢盒裡,我們都吃上幾塊嘗一嘗。都說大前門的糕點是太平縣一絕,也不知道跟我們楊縣以前那家雲慶祥相比怎麼樣……”
平素並不多話的何雲娘,此刻卻有些絮絮叨叨起來,透著一股子濃濃的欲蓋彌彰的味兒。
錦兒抿了嘴偷偷地笑了起來:“那還用比嗎?肯定是大前門的比雲慶祥的好吃!大前門的糕點可是少爺特意給奶奶買回來的,哪怕裡面忘記加糖,奶奶吃在嘴裡都是甜在心裡!”
何雲娘瞪了錦兒一眼,想到剛才夫君讓自己喚他“長安”的模樣,怎麼也繃不住臉上的笑意。
長安,長安……這兩個字念在舌尖,怎麼就那麼好聽呢?何雲娘默默又無聲地念了一遍,只覺得心裡像落了片羽毛似的,輕輕軟軟。
婆媳
易宅東院。
沐氏看著面前桌上擺放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