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怡覺得這得解釋啊!但有的話直接說,又搞不好會送命。
她於是糾結了一下,小心機地給太子投去了個欲言又止的神色。
太子冷笑了聲:“有話就說。”
很好,這可是你要問的!
楚怡慫巴巴地低頭:“奴婢不敢。”
太子眉頭鎖起,有點不耐:“說就是了,恕你無罪。”
很好,這可是你非要問的!
楚怡深吸氣,實實在在地磕了個頭:“殿下誤會了,奴婢沒想勾引您。”
沈晰:“……?”
他的心情和神情一起驟然變得複雜,一時辨不清自己在驚訝“竟然不是?”還是“勾引這詞她竟然開誠佈公地拿出來說?”。
楚怡沒敢抬眼,聽上頭沒反應,又坦坦蕩蕩地繼續解釋了下去:“奴婢從前沒這麼久站過,一下午站下來,當真覺得累得不行,這才過門檻時絆著了。殿下您明鑑——或許用這法子吸引您的宮女確實存在,但站累了真絆了一下,也不稀奇不是?”
她最後一句用了個反問,可太子沒接茬。
四下靜謐中,楚怡有點小小的尷尬,過了片刻,終於聽到太子深吸了口氣:“罷了,起來吧。”
楚怡暗自鬆氣,趕忙又磕了個頭,站起身低眉順眼地走向膳桌。
桌邊放著乾淨的碗筷,是專門給侍膳的宮人準備的,楚怡剛要拿,太子伸手擋了一下。
沈晰邊示意邊上的宦官上前替她,邊道:“既是累得站都站不穩了,就回去歇息吧。”
楚怡如釋重負,頓時喜上眉梢。沈晰抬眼間恰好掃過她的笑容,只覺得四周都跟著一亮。
太子很快就把目光收了回來,但張濟才在旁敏銳地發覺,直至楚怡退出門外,太子都沒動筷子,一直在狀似如常的怔神。
張濟才揣摩著上前了半步,躬下身,壓低了聲說:“殿下,今兒個晚上……”
“去宜春殿。”沈晰隨口道。
太子妃的性子他不喜歡,可再不喜歡他也得顧著,她畢竟為他懷著孩子。
沈晰說完後喝了口湯,接著才發覺張濟才滯在了邊上。他側眸瞧了瞧,反應過來:“怎麼,你覺得孤看上了楚氏?”
“……下奴不敢亂琢磨這些。”張濟才心虛地賠笑。
沈晰也犯不上跟個宦官多做解釋,兀自搖了搖頭,又繼續喝湯。
書房後不遠處的小院兒裡,楚怡吃完了飯,邊在院中慢悠悠地活動疲勞度過高的腿腳,邊思量起了當下的情形。
——這情形怕是有點糟糕,剛才那一出看似只是個小事,但隱隱約約地證明了一個問題:太子看她不太順眼!
是,太子的想法有道理,她有可能是在勾引他;但就像她方才說的,就是不小心絆了個跟頭,不也有可能麼?
而且,在大多數人眼裡,絕對應該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可太子就是一下便覺得她是故意的了,並且張口就開了嘲諷,這說明太子在戴著有色眼鏡看她。
人,對其他人存在偏見都是難免的,鮮少有誰能完全站在客觀角度看待旁人。楚怡心下完全能理解太子看自己不順眼——單憑她爹是個罪臣,太子身為皇帝的兒子,對她恨屋及烏就理由完全成立。
可理解歸理解,讓她繼續這麼在太子眼皮子底下混日子,她覺得不是個事兒。
擱在現代職場裡,當頂頭上司明顯看員工不順眼的時候,員工都往往是走為上策,以防被打壓被排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