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楚怡說到這兒,輕吸了口氣,“後來父親對大哥大打出手,大哥當時也急了,出去喝了酒,第二天就慫恿學子們一齊揭露楚家在科舉上借權行舞弊之事的的罪狀……”
沈晰眉間跳了一下:“那不是楚家以退為進之舉?”
幾乎人人都以為,楚家這樣是為讓朝廷放這個嫡長子一馬。
眼前的美人兒頓時望向他,展露了一臉的意外:“不是啊!”
接著她又旋即意識到了失禮,低下頭繼續道:“奴婢知道……父親實在不是什麼好人,千百年後被立個石像遭後人唾罵都不稀奇。但是殿下,您不能因為奴婢的父親不是好人,就覺得楚家人人都不是好人啊。”
沈晰當然聽得懂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或許是因為她有話直說讓他覺得實在痛快的緣故,他的心情意外的很好。
他淡笑著看了看她:“你覺得孤是因為你家中的事,對你存有偏見?”
“……”楚怡短暫地僵了一秒,然後真情實感地點了點頭。
——拜託,你要是對我沒偏見,至於看我摔個跟頭都覺得我在勾引你嗎?
太子深緩了一息,又活動了一下脖子,輕聲笑道:“好,這個孤承認。你那個父親,買官賣官、行賄受賄的事都做了,孤身為儲君,覺得父皇留他全屍實在是便宜他了。”
“……”楚怡無言以對。雖然她對這個“父親”沒什麼感情,也覺得太子的話很有道理,但父女關係畢竟還放在這兒,她總不能拍手叫好吧?
可接下來太子又說:“可你就對孤沒有偏見麼?”
“……?”楚怡懵然,“奴婢怎麼敢。”
太子一聲不屑的輕笑。
楚怡更懵了,認真想了想,又說:“奴婢……前天才見過殿下,昨天頭一天當差,何時對殿下存有偏見了?”
太子面上的不屑中有那麼三兩分轉成了不耐,笑眼也微眯起來,冷涔涔地睃著她:“你大哥說得對——敢做就要敢當。”
“……”楚怡的聲音噎在了喉嚨裡。她聽出來了,太子這是認定她做過壞事,可是她真的不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壞事。
她啞了一啞:“奴婢敢當……但凡是奴婢做過的,奴婢都敢當!但求殿下明示!”
“好,有膽識。”太子饒有興味地點了下頭。
而後他轉過身,回到桌前坐了下來。
楚怡忽地遍體都冒出了一種要被審判的錯覺,束手束腳地等著他發話。
他復又目不轉睛地打量了她好一會兒,風輕雲淡地吐出了一句話:“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一語既出,楚怡撲通就跪下了!
她驚得臉色煞白,背後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腦海中猶如過彈幕般劃過了好多句:完蛋了!大不敬啊!他怎麼聽見了!
頭頂上又砸下來一句輕飄的笑:“怎麼樣,是不是你說的?”
問完,他就悠哉地抱臂倚向了靠背,等著她否認。
反正,他還有人證呢——他身邊的張濟才、跟她親近的雲詩,都是人證。
她否認了才有趣呢。
楚怡感到背後的冷汗散去一陣又沁出一陣,心跳得像是隨時能從胸中剝離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強自沉住氣:“是……是奴婢說的。”
……?竟然認了?
沈晰意外著,她又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哦,那不至於。”他咂了聲嘴,楚怡心頭驟然一鬆,聽見他斟酌著續說,“孤給你兩條路吧。”
楚怡的後背再度沁起了汗來。
“第一,你去外面跪著,想想怎麼跟孤解釋這件事。把孤說通了,孤就放過你。”
她不是很善於大大方方的講道理麼?他很好奇這件事她能說出些什麼。
楚怡思忖了一下,覺得這有點難,便戰慄著問:“第二……第二呢?”
“第二。”太子身子前傾,湊在桌前逼視向她,“你什麼也不用解釋,孤把這個罪名給你坐實——今晚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我靠……
楚怡面色煞白的癱坐在了地上,心說太子殿下您可真是睚眥必報。
而後她哭喪著臉磕了個頭,呢喃著說了句“奴婢選一”,便向屋外退去。
之後將近一刻工夫裡,楚怡心裡都在揶揄:太子怎麼這麼閒?竟然有工夫跟她一個小妾侍這樣置氣?他就不能抬抬手放過她,好好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