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真頭一回體驗這樣的緊張。
楚怡比他輕鬆自在多了,餘光掃見池塘漸近,她一抬眼,轉而便是一笑,爽快地贊說:“哎,是好看!”
“沒有你好看。”太子脫口而出,說得她渾身一個激靈。
在她面紅耳赤地看向他的時候,他也觸電般地回了神,猛然別過頭盯向旁邊的一株月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楚怡臉紅心跳地瞅著他這副模樣,心裡忽地在甜津津的味道中犯了壞,故意繞到了他面前,繃著臉擲地有聲地告訴他,“臣妾聽見了!”就像只突然衝到人面前奶聲奶氣叫板的小狼崽。
果然,他一下子羞赧得更厲害了,盯在那株月季上的視線一下子抽離,轉而死死盯住了地面。
要不是池塘離得還有幾步遠,她懷疑他能一頭扎進去躲他。
她突然覺得他還怪可愛的!
沈晰自顧自地侷促了好半晌才緩過勁兒,強板住臉,硬做了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聽見就聽見了,你長得好不好看,你自己還不清楚?”
“嘁。”楚怡嗤笑,“臣妾當然知道自己好看!但自己心裡清楚和有旁人誇,能一樣嗎?”
“……”沈晰越說越覺得窘迫,便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冷著臉瞧瞧池裡的那幾朵荷花,吩咐身邊的宦官,“去摘兩朵,拿回去給奉儀插瓶。”
“哎?”楚怡一怔,想說“算了吧”但又理智地噎住了,就遙遙地囑咐已走到池邊去夠荷花的宦官說,“兩朵就行了,別摘多了!”
沈晰蹙了下眉頭。
宮女們在皇子面前變著法地彰顯自己心善的小伎倆他也見過。去年大哥看上了個皇貴妃身邊的宮女,皇貴妃這個做生母的自也不覺得兒子喜歡上自己身邊的人是什麼大事,也就由著他們在宮裡接近。有一回在御花園,沈晰遙遙地聽見大哥說新開的桃花好看,讓人折幾支回去給那宮女插瓶,那宮女卻不忍心,接著就是一通萬物皆有靈之類的大道理。
沈晰遠遠聽著就嗤之以鼻,覺得太假了。
這個說法本身是沒問題,但平日裡雞鴨魚肉她都照常吃,大哥還隨口說過她愛吃偏甜口的火腿。折個園子裡的花倒想著萬物皆有靈了?說給誰聽呢?
也就大哥吃那一套。
那事讓沈晰好笑和很久,眼下見楚怡反應類似,他便又想了起來。他於是沉了沉,狀似隨意道:“你不喜歡荷花?”
“?沒有,臣妾喜歡。”楚怡的目光全落在正被掐下來的荷花身上,“可摘回去養幾天就謝了,不如出來看。再說,如今這花剛開,還沒長熟呢,摘回去謝了便謝了,蓮子也沒法吃。種在池子裡讓它慢慢長,日後花凋了還可以吃蓮子。”
沈晰:“……”
楚怡就聽耳邊突然而然地一聲噴笑,轉過頭去,卻不懂他在笑什麼。
這事哪有這麼好笑!
她知道古人賞花講究個雅緻,但是她想吃蓮子不是也很正常?享受美食不也是古人雅緻範圍內的一種?從蘇東坡到李漁,那都是吃得雅吃得講究的。
在那些個大詩人眼裡,花也能吃、葉也能煮,她就想吃個蓮子,有什麼不對!
沈晰察覺到她的一臉費解,終於勉強忍住了笑,伸手摟了摟她,心道怪他想太多!
楚怡卻被他一摟就僵了,她還不適應跟他親密相處,這樣的動作弄得她臉紅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