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開這種玩笑就面紅耳赤,沈晰也尷尬了一下,輕咳了聲,低頭用膳。
用完早膳,月恆就兇巴巴地把沈沂帶走認字了。沈晰和楚怡去了毓仁園北側的小山,在山坡上坐著,把宮人們都留在了底下。
楚怡從昨晚起就對政事產生了罕見的好奇——這種大戲誰不好奇!
當下秋高氣爽氛圍合適,她正好拉著沈晰講故事。
沈晰很識趣,更個說書先生似的繪聲繪色地把昨晚的經過講給了她,語氣抑揚頓挫、起承轉合講究得很是到位,必要的時候還賣個關子,講得楚怡兩眼放光。
天顏震怒真特麼恐怖又震撼——楚怡心裡有個小人兒在啪啪啪鼓掌。
然後她攥著沈晰的胳膊追問:“所以睦親王現在是涼了嗎?涼透了?”
沈晰:“啊?”
楚怡咳嗽了一下——穿越這麼多年了,她其實一直很注意用詞,鮮少蹦現代名詞。但這回她實在想這樣說,好在這個也比較好解釋。
她便道:“就是……完蛋了嗎?這是個打比方的說法!人死了會慢慢涼嘛,你看是不是很貼切!”
“……”沈晰繃了兩秒,撲哧笑出聲,手在她腰際一掐:“不許跟別人說啊,多不吉利。”
說罷他點點頭:“涼了。父皇已經廢了他的親王位,日後應該很難再起來。”
誠然父皇……喜怒無常,喜怒無常之下似乎什麼都會發生。但是這回的事,是因父皇知悉老三野心所致,這在帝王眼裡從來都是大忌。
只是,讓沈晰不太明白的還有一點。
——若父皇一直信任他、若父皇早就想辦老三,又為何在先前的數月裡對他也態度不明,任由他那般不安呢?
八月十八日一早,柔凌到了毓仁園。
她來得突然,事先也沒讓人來稟話,連沈晰都大感意外。
沈晰便讓人直接讓人把她帶到了楚怡的湘儀閣,她身邊的宦官稟話說是中秋宮宴上與太子妃鬧得不快,還說太子妃當晚就病了。
更多的事情,沈晰沒再讓宮人說。他讓宮人都退了出去,把柔凌帶進臥房放到羅漢床上,自己蹲在她面前問:“跟父王說說,怎麼了?”
柔凌低著頭沉默了好半天,囁嚅說:“我錯了……”
她只是為張棲不平所以賭了氣,可她沒想把母妃氣病。
沈晰摸了摸她的額頭:“跟父王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然後他坐到了柔凌身邊,攬著她聽她說。這個姿態總是讓人很有安全感,柔凌抿了抿唇,好像覺得多了點力氣,便一句句地說了起來。
楚怡跟他們隔了一張榻桌,也靜靜聽著。最初時,她在內心瘋狂吐槽太子妃怎麼肥四,怎麼不讓人家孩子回去過中秋呢?柔凌小天使你真棒!
但聽到最後,她懵逼了:臥槽……小天使你說啥???
“我不喜歡你!”
她腦補著柔凌喊出這句話時的樣子。
如果月恆對她這樣說,她一定要傷心死了。
沈晰也愣了愣:“你真這麼說了?”
柔凌眼眶一紅,忽地哭出來,邊抹眼淚邊點頭:“但我沒想讓母妃生病,我只是想讓張棲回去過節!”
沈晰長聲而嘆,輕輕跟她說:“她是你的母親,你不該跟她這樣說話。”
更多的責備,他說不出了。
從孝道上來看,自然是柔凌不對,他可以罰她。可柔凌到底為什麼這樣,他心裡清楚。
她那句話絕不是一時之氣,太子妃先前讓她激發了太多的不快,張棲的事不過是個引子。沒有張棲,柔凌也早晚會因為別的事而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