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為這一點。
東宮裡的人這麼多,縱使再立規矩,想管住每一個人的嘴也幾乎不可能。宮人們的素質又參差不齊,她都能想到他們可能會說什麼。
“好好的嫡女給側室養,殿下是不是不喜歡這孩子?”
“左不過是為了大公子,也是,嫡長女再金貴,如何敵得過嫡長子重要?”
——這些話出現都不奇怪。只要落到柔凌耳朵裡一句,殺傷力就足夠了。
當然,這種話最多也不過在宮人之間傳一傳。等到沈晰繼位,柔凌總歸是尊貴的嫡公主,朝臣也好女眷也罷,失心瘋了才會因為連皇帝都不承認的養母的事看輕她。
更何況這個時代那是徹頭徹尾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是個小答應生下的女兒也是正經的皇公主,外人敢有不敬那叫犯上。
二十一世紀社交平臺上的嫡庶神教可以嘴皮子一碰對嫡庶之別進行抽象的妖魔化,但活在封建社會的人可不敢越過至高無上的君權去嫌棄公主。
但再怎麼說,這一切客觀條件與柔凌自己的心思都還是要分開算。
她還那麼小,假若現在讓她聽到那些非議,她毫無分辨能力。那些非議便會像一顆種子一般埋進她心裡,跟著她一同長大,等到她有分辨能力的時候,怕是拔也拔不出了。
楚怡覺著,絕不能讓小孩子在自卑中長大!
若是那樣,或許還不如讓太子妃把她養成個扶弟魔。
她把這些顧慮一句句地說給了沈晰聽,沈晰聽著她的聲音,適才帶進來的火氣逐漸地消了些,無力喟嘆後,說出的還是去宜春殿前就說過的那句:“我再想想。”
他必須好好想想。柔凌現下實在太讓人心疼了,明明身份比兩個妹妹都還要高些,卻小小年紀就被塞了這麼多心事,這不是他的嫡長女該有的樣子。
身份的問題他並不擔心,他將來是一國之君,現下也是儲君,要讓外人知道嫡女的貴重對他來說太容易,朝臣宗親也都不是傻子。
但他得承認,楚怡的話不無道理。有些事對他們這些大人而言信手拈來,但對柔凌這個小孩子來說不是那樣的。她聽到什麼就是什麼,不能要求她在這個年紀便有縱覽全域性後再做判斷的能力。
沈晰閉著眼睛沉吟了良久,終於在睏意襲來時隱約有了那麼點想法。不過這也就是暫時想想,他便先睡了,打算一切都等明日陪柔凌玩完再說。
翌日一早,沈晰便推了一切正事,帶著柔凌出了東宮。
歡宜和月恆聽說姐姐要出去玩,自然也想跟出去,沈晰也不是不想帶她們,可今天這趟遊玩畢竟是給柔凌的獎勵,他便“剛正不阿”地誰也沒帶。
他和柔凌先去馴獸司看了看貓狗鳥獸,之後又去了皇宮北邊的景山上放風箏。柔凌玩得開心,放完風箏還拽著乳母一道去撲蝴蝶,沈晰在旁邊看得心情無比複雜。
——這傻丫頭,四歲不到就這麼心事重重。其實他帶她到哪兒玩,哪兒都得封山封路,等她長大了獨自出行也是這樣的,這天底下能讓她受委屈的人一隻手都數得出來,連將來的駙馬和婆家都不在此列。駙馬敢欺負公主,那是活膩歪了上趕著找賜死呢。
父女兩個一直玩到了傍晚時分,柔凌這會兒也累了,沈晰抱著她乘馬車回宮,柔聲問她:“柔凌啊,以後父王照顧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