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也盡力生下來,但若實在扛不住了你就說,咱們保命要緊,知道嗎?”
楚怡連連點頭,接著,腹部襲來的劇痛再次令她偷眼昏花。
她很快就疼得什麼都顧不上了,一切的關注點都轉移到了腹部。至於周圍是誰、沈晰急成了什麼樣子,她現在都抽不開神去管。
她只在潛意識裡還知道周圍一切都很亂,然後,有那麼一種思緒始終牽動著她聽產婆的話。有時候她主觀上似乎都沒意識到產婆在說什麼,腦子就已經跟著產婆的話走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求生欲。
除夕夜最後的時間就在這樣的混亂中悄然劃過,一盆又一盆的清水被端進綠意閣的產房,片刻後又化作血水被端出來。
楚怡在天明時分累到了筋疲力竭,太醫熬了參湯端來,她卻緊咬著牙關鬆不開來、喝不進去。
“楚怡。”沈晰當機立斷,起身硬捏開她的嘴把這碗湯往裡灌,楚怡被灌得連聲咳嗽,但到底有了力氣。
……真遭罪啊!
她一時甚至有了多餘的情緒感嘆了一下這個,接著就又是漫長的努力。
臨近晌午的時候,最後一陣疼痛在她使力間湧起,又微妙地傾瀉而下。
楚怡終於感覺到身體一陣鬆快,緊繃了一天的肌肉、骨骼全都一下子松到了散架一般。她什麼都顧不上、什麼也說不出,就已在直覺的召喚下昏睡過去。
再睜開眼的時候,又是晚上了。外面天色全黑,屋裡被暖黃的燈火映照得通明。楚怡的疲憊尚未散盡,頭疼得怔了半晌才遲鈍地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動胎氣了?
她於是下意識地抬手摸向小腹,察覺到小腹平坦的一剎整個人都一陣悚然,連帶著猛抽一陣涼氣。
“楚怡?”倚在幾步外的桌邊正歇神的沈晰聽到她抽涼氣的響動,立時起身,一把揭開了幔帳。
二人四目相對了半秒,他緩出一笑,坐到床邊雙手一併握住了她的手:“睡醒了?”
楚怡聲音沙啞:“孩子……”
“孩子挺好的,你放心。”沈晰在她手背上吻了吻,感覺到她緊繃的指節慢慢鬆了下來,“但他早產,身子虛一些,你也虛著,遲些再看,先讓乳母照顧。”
楚怡點點頭,閉上眼睛,發僵的大腦也沒想起問是男是女,休息了一會兒,又想起來:“有人撞我!”
她疲憊的美目一下子睜開,滿是怒色:“我不是自己摔到的,有人撞我!”
這倒讓沈晰鬆了口氣。太醫說她這次生產費了太多力氣,可能要好生虛上一陣,目下聽來說話的氣力尚可就是好事。
沈晰拍著她的手點點頭:“我聽說了。”說罷便問張濟才,“史氏人呢?帶她進來。”
張濟才躬身回了句:“在外頭脫簪謝罪。”就退出了門外,著人去押史氏。
史氏其實原也不是主動來謝罪,是被人押在外頭見太子的。然而太子一時顧不上她,就先叫在外頭候著,出了這樣的事她哪裡敢站著等,在冰天雪地裡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被侍衛押進屋的時候,史氏已然站不起來了,整個人瞧著比楚怡都還要虛些。但出於對死亡的恐懼,她磕頭磕得勁力十足:“殿下、良娣娘子!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的不敢害楚良娣,是有人推臣妾!”
沈晰冷笑:“她說有人撞她,你倒說有人推你。”
史氏聽出了這話裡的不信任,渾身都一僵,楚怡注意到了她臉上的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