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他問了句,楚怡的視線划過來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沈晰鎖眉,睇了個眼色給候在一旁的周明,然後轉身向外走。
楚怡卻忽地坐了起來:“沒事。”
沈晰轉過臉看了她一眼,還是出了屋,仔仔細細地問了問周明怎麼回事。
周明不敢瞞他,一五一十地全說了。關於側妃對太子妃說的那些話,他倒想說得委婉點幫側妃遮掩一二,可那些話他又實在不知該如何變得委婉。
沈晰這幾年下來對楚怡的脾氣早已熟悉,常是一聽說她懟人的事就想笑,但今天他一點都笑不出來。
太子妃竟然找她的麻煩來了。
她呢?單是從她給太子妃的反應來看,他是欣慰的。可結合她方才給他的反應,他就欣慰不起來了。
她方才欲蓋彌彰,不想讓他把周明叫出來問話,說到底還是怕他不高興,怕太子妃拿來刺她的話變為現實。
沈晰一喟,提步回到了屋裡。周明大氣都不敢出地跟回去,沈晰回到羅漢床邊,瞧了瞧僵坐在那兒的楚怡:“別理太子妃那茬,好好歇著。我晚點再過來,用膳別等我了。”
說完他再度向外折去,楚怡的腦子木了三秒,在腦內的閃電中反應過來:他怕不是要找太子妃算賬!
下一剎,她幾乎是從羅漢床上彈起來的,連鞋都沒顧上穿,撲上去就拽住了沈晰:“算了算了算了……!”
毫無防備的沈晰好懸沒被她撞一跟頭,正想說話,又覺她抱住他的腰就把他往回拖:“我沒事,我自己懟回去了,我不需要你幫我撐腰!”
“……”沈晰愣讓她給逗笑了,噗嗤一聲把她按住,“乖,你別管。”
“你別管!”楚怡急得踮起腳尖跟他頂,“我如果扛不住會跟你說的,到時候你再幫我撐腰!現在沒什麼事,我自己緩緩就得了,咱別把矛盾鬧得更大!”
她倒不是脾氣好了,而是她實在不想跟招人恨了。
如果沈晰能因此廢了正妃,她一定會招手說你去,我給你鼓掌,我的安危就靠你了。但現實卻是沈晰不可能為這點事把太子妃廢了——換做是她當太子,她也不可能為這點口角廢正妃。
那讓沈晰走這一趟有什麼意義?太子妃或許一時半會兒不敢再怎麼樣了,但心裡肯定會因此更恨她,她這簡直就是在幫太子妃積攢仇恨值,讓太子妃最後給她放大招呢。
“反正我知道她又多不待見我了,我防著。”楚怡咂著嘴,“你有這閒工夫去跟她掰扯是非……不如哄哄我。”
沈晰無奈喟嘆:“話不是這麼說的。”說著他感覺到她抱在他腰上的手明顯一緊,知道她緊張,就攬著她先坐回了羅漢床邊。
然後她跟她解釋說:“我知道你懟回去了,而且你覺得你自己能應付這事,但這事就不該你應付。”
“不該我應付該誰應付?”楚怡瞪著他,“難道把雲詩拽過來?”
“……關雲詩什麼事!你別打岔!”他被她氣笑,“就得我給你擋回去才行,她找你的茬是因為我,我袖手旁觀看著你們兩個較勁像話嗎?”
楚怡:“……”
她理解他的思路了。他的看法就跟她曾經看到很多人議論婆媳矛盾時的看法一樣——許多人都覺得,婆媳關係看似是千載難解的天然矛盾,但其實中間這個當兒子、當丈夫的人的作用非常重要。在婆媳矛盾中這個人往往都如透明人一樣不存在,可如果他站出來掰扯個是非曲直,可能很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這個思路固然有道理,但她又覺得她和太子妃的問題跟這事不一樣。
“我真不想把矛盾變得更尖銳。”她說。
“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我都不敢信啊……”沈晰眯著眼瞅她。
“……我……我是愛懟人,但得想清楚利害關係再懟不是?”楚怡攤手,說得一板一眼,“先前什麼徐良娣黃寶林陶奉儀,我懟了就懟了,誰也不能拿誰怎麼樣,徐良娣最多不過打了我一頓。太子妃可不一樣,我覺得我惹不起她,還是躲著點好,躲著點我起碼佔理,被欺負狠了再反擊更合適一點!”
她這“兵法”還挺全啊?
沈晰復又嗤笑,楚怡見他不聽就有點急了,緊攥住他的手:“反正你先別管,大夏天的,太子妃再找個機會讓我跪上半個時辰怎麼辦?不得中暑嘛!”
“行,我知道了。”沈晰搖搖頭,揚音叫來了張濟才,“去拿毓仁園和東宮的堪輿圖來。”
“你幹嘛啊?!”楚怡被他弄得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