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去的機會罷了。
他一時間甚至很好奇,如若他遲遲不露半點機會給他,他會怎麼辦?
“我看二哥還是別躲清閒了。”沈易小聲說,“現下真不是時候。”
沈晰淡淡的:“你別操心,孤有分寸。”
當晚的宮宴如往年一樣歌舞昇平,太和殿中全坐滿了,殿外也設了許多席面,席上觥籌交錯,一派盛世之象。
但這回的宮宴也與往年有些許不同,朝臣們都注意到了。往年的宮宴上,能讓皇帝著意表達器重的只有太子,但這一回,皇帝似乎與睦親王談笑的時間更多一些。
一場宴席下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太子似乎顯得有點落寞,外頭的煙花還沒開始放,太子就以喝多了為由先告退了。
一時之間,談笑宴飲的眾人都在有意無意地觀察皇帝的反應。
而皇帝,並沒有多說什麼:“去,好生休息。”
太子又一揖,便向殿外行去。睦親王倒大方得很,當即離席跟上,去送太子。
“二哥慢走。”兄弟二人一併行到殿門口時,睦親王笑容滿面地伸手一引。
太子停下腳,睇著他笑了笑:“這半年孤不在,辛苦你了。”
“二哥客氣了。”睦親王朝殿裡拱了拱手,“為父皇分憂,應該的。”
太子點點頭:“新年大吉。”
“新年大吉。”睦親王微笑著朝他一揖。
沈晰便提步走了,正要叫張濟才去後宮請太子妃和側妃也回東宮,卻見又一人影出了殿來。
他轉頭一看:“五弟?”
“二哥。”沈旭低著頭。
他方才看見自家親三哥出來送太子心裡就怵得慌,躊躇再三,還是在三哥離開後上了前。
可上了前,他又不知道能說點什麼。三哥若是讓二哥不高興了,他代三哥賠不是也不頂用。
沈晰瞧出他神情尷尬,拍了拍他的肩頭:“別送了,回去。”
“二哥,我三哥……”沈旭想說我覺得三哥爭不過您,您別跟他計較,又覺這話說出來也滑稽。而且,他有什麼資格說這話呢?他並不算是二哥這一派的人,先前更是也同二哥爭過,只是後來被嚇退了而已。
最後,沈旭無奈地搖了搖頭:“您慢走,臣弟先回了。”
沈晰無聲地點了下頭,目送著垂頭喪氣的沈旭回去。這情景讓他忽地回想了一下幾年之前,覺得這變化真是翻天覆地。
——幾年之前,是他和大哥、三弟、五弟都在爭。但在爭的同時,又誰都還顧念著點兄弟情分,顧念著臉面,那大概是年少輕狂時才會有的青澀的內心矛盾,。
而眼下,雖然大哥早已出局,五弟也已置身事外,他和三弟卻離撕破臉只有一步之遙。這中間更夾雜著父皇的喜怒無常、朝中的一次又一次站隊,他和三弟已真正都有了自己的黨羽,雖然看上去還沒鬧出過什麼大事,但他們誰都清楚,想針鋒相對也只差個契機——幾年前他們大概都還有點懼於看到這個契機出現,而現在,他們都盼著這個契機。
契機是個奇妙的東西,能改變很多事情,同時還能讓人覺得暢快。
沈晰從京中避出去的時候在想,他避出去,便能讓三弟邁這一步。現在,他想再推三弟一下。
——有的事啊,真是早晚都要面對,那不如推助它早點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