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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勵正立於殿中稟話,見太子進來,停下來施了一禮。沈晰沒作聲,一揖算是回禮,接著便坐到旁邊一道聽了。

趙勵繼續向皇帝稟道:“……從當下的情形來看,疫情雖還不算嚴重,但病死的牲畜流向四方,恐難控制。”

疫情?

沈晰眉心鎖起,再聽下去,逐漸聽出了個大概。

事情是從南邊起來的,甘肅、陝西、川渝等多地近來陸續出現了疫情。疫情時常一鬧就是大事,幾地官員都未敢懈怠,立刻著手防疫,該做的都做了。

可疫情還是流傳了開來,而且傳得似乎有點沒道理。

比如在四川,好幾處鬧起疫病的村子根本不挨著,村民之間也並無往來,卻先後鬧起了同樣的疫症,叫人一點防備也沒有。

也因為這個,幾地官員最初時都以為是禽鳥帶來的疫病。因為禽鳥會飛嘛,一天飛出個幾十裡地也不稀奇,到了地方降落在哪戶人家,悄無聲息地將疫病留下很容易,相距甚遠的幾地因此都犯了疫病也好解釋。

幾地就都好生撲殺了一番禽鳥。從家養的雞鴨鵝到山林的麻雀烏鴉,能弄死的全都弄死,弄死後還要大火焚燒。

但很快,他們又發現這疫病和鳥沒關係,是從羊身上來的。

準確地說,是從羊肉上來的。患病的百姓大多在發病前幾日用過羊肉,只不過時間各不相同,所以誰也沒往那上面想。

目下,羊肉的來源尚且在查,相隔甚遠的幾處百姓為何會買到同樣的病羊也尚不清楚。但控制疫情比這些都要緊,疫病若真鬧得兇起來,滅了天下半數人口也不稀奇,事態必須趕緊控制住才好。

在事情稟入京中之前,幾地已都有了些安排,比如市面上暫不可出售羊肉,自家養的羊也要像先前殺禽鳥那樣撲殺,損失由朝廷來補貼等等。

但疫情畢竟已經鬧開了,最終還是要向京中稟名。就這樣,八百里加急的摺子才送到了戶部,趙勵不敢小覷,又立刻呈進了宮裡。

待得趙勵稟清了始末,本就沉寂的殿中安靜得愈發可怕了。

撥錢款撥藥材乃至封鎖鬧了疫情的城池村落其實都不難,但這種事,無疑會令每一個人心生恐懼。在座幾人就算都不會碰上疫病半點,也不免為這天下的將來憂心一番——如若真的死了太多的人,朝廷的根基都怕是要動搖了。

眾人於是緊鑼密鼓地議了一番,首先定下了將哪幾位太醫派出去。天下醫者雖多,但要立刻上手鑽研一樣疫病,還是得太醫院來最為穩妥。

其次,皇帝下旨撥了幾萬兵馬到鬧災的地方,該封城的必須封死。這一點看似殘忍,相當於將災情嚴重的地方扔下自生自滅,但同時也是最仁慈的方法了。

——眼下還不知如何醫治,不把已得了疫病的百姓困住,他們四處走動、逃難,再傳給別人怎麼辦?

歷朝歷代治疫都免不了要這樣辦,也只能這樣辦。

待得這些都定下來後,太子也說了說自己的想法。他道雖然防疫為先,但這源頭究竟是從哪兒來的,也得抓緊去查,不可懈怠。

“雖然幾地都已對羊肉下了禁令,但兒臣覺得,這疫病的由來實在古怪。”他說。

以前從不曾有過這樣的先例,就算疫情鬧得再大,也該是從一地開始擴散而出,而非毫無徵兆的在幾地同時冒出來。

皇帝點了頭:“朕也是這樣想。此事就交給你去辦,東宮官你自可以用,若需要朝中協助,你也只管安排便是。”

沈晰敢開口提想法就沒怕把這擔子接下來,當即起身一揖:“兒臣領旨。”

如此這般,一場賑災就這樣浩浩蕩蕩的開始了。楚怡也因此頭一回見識了古代的防疫工作,她對此最直觀的感受是……還是二十一世紀好啊!

她在二十一世紀的人生雖不長,但已先後經歷過非典、h1n1、h7n9等多種疫情,還在電視上看過非洲鬧埃博拉的事情。

那幾種病雖然理論上來講要比古代的瘟疫可怕得多,畢竟病毒也是經年累月地進化的。但在那些防疫過程裡,醫護人員穿著厚厚的隔離服、往四處噴消毒水,讓人一看吧……就能多幾分安心。

擱古代就是另一回事了。疫情鬧起來,宮裡雖然還沒有,但宮裡也已非常謹慎的做起了準備。可這“非常謹慎”,其實也不過是隔絕病原(近來大家都吃不到羊肉)、保持衛生(最近掃地的宮人都多了)和讓大家一起喝一喝苦得要命的湯藥,外加屋子裡拿草藥燻一燻。

坦白說,楚怡看著這些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