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父皇不必擔心,二弟不是昨兒個一聽說太子妃要生了便趕回去了麼?兒臣聽說他走得急得很,連衣服都沒換上一身,甚至都沒顧上親自來父皇這裡回個話,什麼太子儀態更是都顧不上了。”
他說得輕鬆,就像是當兄長的隨口調侃弟弟,但帳中的氛圍突然變了一變,幾個皇子都挑眉打量起了他。
他們之間的面和心不和確實已經很久了,可一直都還沒人敢在父皇面前顯露過什麼。眾人雖然偶爾也會“互告惡狀”,但那其實更像兒時在父親面前有意打鬧的樣子,並不會真的影響都誰,反而是一種有意識的粉飾太平。
這樣明捧暗踩的在父皇面前說旁人的不是,今日是頭一遭。皇長子也真是有膽識,這頭一遭就是在說太子。
一群皇子於是都小心地觀察起了父皇的神色,每個人都很好奇父皇究竟會是怎樣的反應。
帳中的氛圍因此而變得很是微妙,皇帝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一下這位長子,轉瞬又笑了起來:“你們都跟太子學一學。朕希望他日後不僅能當明君,也能當好父親、好丈夫;你們也一樣,不僅要當賢王,也要當好父親、好丈夫。”
短短一席話,皇長子臉上的神情變了三變,眾人一時也都心情各不相同。
但不論他們在想什麼,當下也都只能恭敬應是。
東宮裡,沈晰在宜春殿中待了兩日,每每去看孩子,他心裡都氣不順。
因為他總能看到太子妃的母親趙殷氏抱著愛不釋手地抱著皇長孫。
這好像沒什麼可值得生氣,但沈晰覺得心裡不是滋味。趙殷氏之所以會在這裡奉的是他的旨,可他之所以會請趙殷氏進來,是為了讓她陪太子妃。
所以她現在日日守著孩子算怎麼回事?剛出生的小孩子懂什麼?誰也不認識,跟誰也說不上親,東宮裡又不會缺人照顧他們,真正需要家人陪在身邊的,不是剛辛苦生完孩子的太子妃嗎?
再者,若說真是隔代親他也理解。可若說是隔代親,又豈有隻親外孫不親外孫女的道理?
兩日下來,沈晰算是瞧清楚了,趙家這是打從骨子裡偏心男孩子。他當真很想發脾氣,皇家公主豈由得旁人這樣輕視?可這脾氣他又真不能發,不能再這時候讓太子妃擔心。
除此之外,他還有點心疼太子妃。她的孃家對皇公主尚且如此,她從前的十幾年又會是怎麼過的?
兩樣情緒放在一起,沈晰在之後的幾日便常抱著女兒去看太子妃。兒子有外婆時時抱著不怕,他不能讓女兒總被撂在搖籃裡幹看著。
可後來他發現吧……
太子妃也更疼兒子。
她倒沒有趙殷氏那麼明顯,身為母親,她對兩個孩子確實都是上心的。但在談話間,沈晰能明明白白地感覺到她對兒子的那份厚望,她會說要他日後好好讀書、好好習武,甚至現在就開始給他物色老師。可放到女兒身上,她就從不提這些了,只說要給女兒攢嫁妝。
女孩子就只能等著嫁人麼?在民間的大多數人家可能是這樣,但投生成了公主的可不是一回事。
大應一朝哪個公主活得不風光?就連他某位早逝的姑姑在世時都活得瀟灑恣意,看上一個番邦首領想嫁便嫁了,過得不開心便又被朝廷迎了回來,在京裡養尊處優直至離世。
沈晰鬱結於心,日子越長越覺得這樣不是個事。最終,在第七天,他下旨讓趙殷氏回了家,又親自去跟太子妃打了招呼,說圍場那邊還有事,他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