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立在榻邊,恨不得摸塊帕子把她的嘴堵上。
讓太子喝昨天的剩湯,她聽都沒聽說過!
但楚怡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行。就是在二十一世紀,物質資源那麼豐富的年代,大家還不是經常把當天沒吃完的菜收一收擱冰箱,第二天熱熱再吃嗎?
古代本身東西就少,吃口剩的咋的了?寒冬臘月膳房裡灶火一封,溫度估計比冰箱冷藏室還低。
再說了,太子不是餓嗎!大冬天餓著肚子在太和殿外站一上午,多虐啊!
都處在萬人之上的位子了,為什麼要受這種沒必要的委屈?
沈晰剛聽她那麼問的時候,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但聽她又是牛肉湯又是煮麵的,沒骨氣地餓了。
“真會過日子。”他嗤笑著招手叫來張濟才:“別讓旁人知道,讓膳房熱湯去。”
吩咐完之後他覺得吧……她這招是不錯,又省事又實用,只不過讓外人聽了確實不太好,尤其容易給她惹事。
他便又向張濟才道:“給綠意閣添個小廚房吧,人手你親自挑。”
“是,下奴知道了。”張濟才低眉順眼地應下。
院子裡有自己的小廚房,起碼得是良娣的位子才行,楚怡離良娣還差著兩級呢。
但東宮是太子的東宮,太子說行就行,真有人問下來,回一句是太子想自己用膳方便合口一些,也就得了。
張濟才領了命,就直接去了膳房。東宮裡的大膳房在前後宅之間,離綠意閣也不算太遠。
進了膳間,張濟才就找到了主廚劉福,跟他說:“楚奉儀昨晚喝的那個牛肉湯,你給我煮上面來一碗。”
劉福正盯著小徒弟們和麵切菜呢,聽見這話扭頭一樂:“今兒什麼日子啊,您張大公公這個點鐘不在太子殿下身邊候著,跑我這兒討湯喝?”
張濟才翻了一記白眼,然後把劉福拉到了旁邊沒人的地方。
他們兩個是一道進的東宮,相交多年也算知根知底,張濟才知道劉福做事有分寸,便也沒瞞他:“不是我要喝,是太子殿下要。”
“……?”劉福那張胖臉上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牽得額上的肉都皺了一皺,“喝這隔夜的湯幹什麼?”他說著指了指背後灶臺上的兩隻大食盒,“殿下的膳跟這兒備著呢,你給拎過去不就得了?”
“嘖。”張濟才不耐地咂嘴,“今兒什麼日子你不知道啊?”
元日大朝會,太子得寅時到太和殿。除夕宮宴散得又晚,過了子時才結束,這當中滿打滿算才不到三個時辰。
而太子起床之後還得更衣盥洗,朝服又繁瑣,他能睡足兩個時辰就不錯了。誰若為了用膳的事讓他再早一刻起床,他估計睜眼就得砍人。
至於眼下,他倒是已起了床,也沒砍人。但把正經的早膳拎過去他沒工夫吃啊,滿滿一桌子二十多道,總要坐下來好好用才行,太耽誤工夫。
張濟才也覺得若能直接上碗熱湯麵或者餛飩很合適,吃起來方便又舒服。但宮裡規矩多,這種不合規矩的事太子自己不開口誰敢提?今兒個楚奉儀張口就問太子要不要喝昨天的湯,他都驚了。
也就楚奉儀敢說,也就楚奉儀說了太子還高高興興地聽。
張濟才於是催著劉福把面煮了,囑咐他別往外說到底是誰要的面。接著又告訴他:“你挑個徒弟給我,一是廚藝要好,二是要懂規矩要精明還要老實,楚奉儀那邊要開小廚房。”
“喲呵,楚奉儀真可以啊。”劉福邊在鍋裡煮著面邊笑,目光在膳房裡梭巡了一圈,就跟張濟才說,“那邊那個,我大徒弟應泉,你帶走吧。這小子你也清楚,讓奉儀放心用。”
“你也夠精的!”張濟才嗤笑著給他豎了個拇指,便竄去跟應泉搭起了話。
這應泉是劉福最得意的徒弟,前兩天太子妃進府要挑人去管宜春殿的小廚房時,劉福都沒讓應泉去,說要應泉日後接自己的班,管大廚房。
如今可好,為了楚奉儀,劉福把這位放了出來。宮裡積年的宦官眼睛都尖,劉福肯這麼幹,說明他張濟才先前看得也沒錯,楚奉儀的富貴估計少說還能有個十幾年。
綠意閣裡,楚怡在床上躺了會兒,就感覺出了屋裡的氣壓之低。
原因很明顯,睡眠不足的太子這會兒心情很不好,一直沉著張臉,弄得四周圍的宮人都不敢抬眼皮。
她認識到這一點後便也不敢睡了,吭哧吭哧地從床上爬起來。可他扭頭一看她,卻又有了笑容:“怎麼又起來了?時辰太早,你再睡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