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是黎巍本來以為刑文飛是扈崇的乾弟弟,那也該是扈崇那樣的其貌不揚的胖子才對,哪裡想到居然是這種氣質不俗的帥氣的弟弟,想到他之前問的那些問題,能一點也不尷尬?即使黎巍是醫生,但是醫生的前提,也還是個女人嘛。
刑文飛在見到黎巍之後,也尷尬了,他沒想到黎醫生是個女人,他一直以為是個男人,一個女人為什麼要叫黎巍這種名字,這個名字難道不是男名嗎?
在扈崇把兩人互相介紹後,兩人握了一下手,都趕緊把尷尬掩飾起來,禮貌地微笑地問了好,心裡卻都有種“這是什麼鬼”的無奈心情。
好在刑文飛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畢竟事情已經發生,秦素二月末的結果都出來了,這時候尷尬也來不及了,再說,對方是個女人也好,女人更感性和敏感,也更能體諒人,她更容易替自己保密。
刑文飛先就自己遲到道歉,喝了一杯酒,又對扈崇和黎巍表示感謝,再喝了一杯酒,又祝了一回春節快樂,再喝了一杯酒,這才開始和大家聊天。
其實所有人都吃了一攤了,大家都該吃不下什麼了才對,但扈崇不是的,他這麼摳的人,能宰刑文飛一頓,自然就點了很多貴的菜,之前吃了一頓,這時候依然吃得下很多東西,所以就他一個人一直在吃吃吃,吃得他老婆都橫了他好幾眼。
刑文飛很有年齡優勢,叫了扈崇二哥,之後就叫黎巍“巍姐”,最後黎巍恨不得趕緊給他包個過年紅包,不然都像佔了他好大便宜一樣。
幾人聊天聊了兩個多小時,時間很晚了,大家才起身準備離開,扈崇喝了酒,嫂子就開車把扈崇帶回去了,刑文飛要送黎巍,黎巍看他是有什麼話要講,就答應了,反正他一個小gay,也不可能對自己有什麼威脅。
刑文飛讓司機把黎巍送到她住的小區外面了,親自下車給黎巍開了車門,又和她在小區門口講了幾分鐘話。
黎巍主要是問那位暴露病人的情況,刑文飛說:“已經做了二月末的檢查,還是陰性,應該沒事了吧。”
黎巍說:“再轉陽的機率非常非常低,應該沒事的,放心吧。”
刑文飛說:“巍姐,也謝謝你。這段時間,你給了我很多支援。你以後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直接找我就行。”
黎巍笑道:“我也沒幫什麼忙。”再說,也是收錢辦的事。
刑文飛道:“可能對你來說不算什麼事,但的確給了我很大幫助。這種事,可能是越不瞭解,就越害怕,你給我講了那麼多東西,讓我可以用平常心看這件事。這世界上,最大的痛苦是完全無能為力的生死之別,即使他真的是hiv陽性了,我想,我也可以一直陪著他,支援他。再說,還並沒有轉陽。我和他在一起這段時間,很多次發現他其實很害怕和脆弱,他需要我。而我也做到了讓他需要。總之,謝謝你。”
黎巍很為刑文飛這話感動。她作為一個hiv/aids的醫生,看到的人間魔幻比一般人多太多了,大多數時候,她都對這個世界失望;對病人失望;對人們對責任、愛、剋制的缺失失望。即使看到過很多妻子願意原諒因不道德行為感染了hiv的丈夫,但黎巍反而無法從中感受到愛的偉大,只是覺得這人間的感情真是魔幻,因為那即使是愛也一點也不對等,夾雜了太多讓人噁心的悲哀,更讓她失望……只有不去想這些東西,讓自己沒有個人感情,她才能用最好的心態只從責任出發去做好自己的工作。
但刑文飛說自己幫了他很大忙這件事,突然讓黎巍對自己所從事的職業有了另外的看法。她覺得自己的工作有很大的意義,她的工作和存在是有意義的。
黎巍一時說不出話來,只看著刑文飛,刑文飛溫柔的真誠的眼神,讓黎巍滿足又放鬆地嘆息了一聲,她說:“能幫到你,對我也是很好的事。以後再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
刑文飛又道了一回謝,拿了個紅包給她,“春節快樂,巍姐。這個請你務必收下。”
黎巍不收,“本該姐姐給你紅包才對,你要是再和我客氣,我以後可不會理你了。”
黎巍好說歹說,把紅包拒絕了,要進小區時,回頭看刑文飛:“我想我可能有說漏嘴,也許扈崇知道你性向這件事了。”
在這次聊天過程中,黎巍發現刑文飛在酒樓裡時一直沒提過他諮詢的事,只現在只有兩人在的時候才談,她才意識到,刑文飛沒讓扈崇知道自己的性向,而自己以前向扈崇可能說漏了嘴,但看扈崇也沒提,可能扈崇還不知道,可能他知道了但在裝不知道。
黎巍